后来瘟疫突然间消失,再也没有人死去之时,祖帝横空出世,将楚朝的军队尽数斩灭,他带领着金吾卫入驻大明宫时,在幻紗玉心见到了正盛开的狐月海棠,据说还听见了凤凰啼鸣。
这被认为是上天认可他为帝的祥瑞之兆。
后来在祖帝的治理下,大禹海晏河清,百姓们夜不闭户,周边各国纷纷来朝叩拜,这祥瑞之兆便被百姓们广泛承认,许多人甚至在家中都供养着狐月海棠,以求家庭和顺,往后的生活幸福美满,亦或自己步步高升。
“陛下不是说,狐月海棠的所谓祥瑞之说,只是传闻,并不是真的吗。”
“陛下生来便是凤子龙孙,自然不相信这些神鬼传闻,但娘娘您这段时日少听圣言,又刚被禁足,正是需要这狐月海棠去去身上的晦气。而且奴婢听闻那狐月海棠很是好看,每每瞧过的人都难以忘怀,咱们去见见,也并无坏处啊。”
也对,这般想着曲才人便带着冬儿朝幻紗玉心而去。这是她首次来到这座被皇家成为大禹最美园区的地方,一走进那大门,便能瞧见上百个美妙绝伦的纱帐,高山流水、落梅山岳、云起云舒、莲花月海、百树成林皆栩栩如生,最妙的是那全蚕丝的纱帐,虽然只是简单的卷草纹,但在阳光的投射下,竟隐隐有霞光,在那被缝绣得活灵活现的景致之中,很是惹人眼球。
往里走便能嗅到海棠清香怡人的味道,低眸瞧去,普通的海棠花花瓣细密红润,那露珠欲滴不滴的样子透着诱人的灵气,而在这些正如美人伸展盛放的普通海棠的中央,围绕着一株不高不起眼也很小巧的花朵。
那花朵瓣心是狐尾,大红透色如血液一般,七瓣花每瓣皆是不同的色彩,如悬挂天上的彩虹之色,可每一种色彩又比彩虹之上的更淡雅,露珠滴落上去,竟能透出清新的香味儿,入体之后有股凉意,竟瞬间让她昏迷过去。
等她醒来,冬儿已经不在,睁眼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她不自觉抱紧自己的身体,恐惧开始在心内蔓延。
“才人,咱们这么做要是被发现了,可是要诛九族的呀。”
“怕什么!”是自己的声音,她循声望过去,却仍然是什么都未曾瞧见,只听那人道,“只要将这些东西放入顾美人的主殿之中,再找个人给自己做替罪羊,这件事儿可就了了。”
“可是,若皇后娘娘并未察觉出您说的那些之中的关窍,直接将您发落了,那咱们所做的这一切,岂不是给她人做嫁衣吗。”
“未进宫前,我就听说皇后娘娘是个极聪慧的人,家中无论多复杂的事儿,她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条,这也是陛下看上她做皇后的原因之一。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瞧不出来呢。你去看好娉婷,告诉她她家人在我手里,别耍花样。”
“可是才人,家中明明来信说,娉婷的家人已经死在那场洪水之中了,咱们这样骗她,来日若是被她发现了,她反水了怎么办。”
“一个婢女哪里知晓外边儿的消息,你少琢磨这些没用的。”
这不是当日,她与绵月的对话吗,这声音怎会与当日她二人说话时一般无二,不对,自己现在根本没有开口啊。
“才人,奴婢在司正司的眼线说,赵司正这几日为了破案纠结了不少人,娉婷和绵月受尽了酷刑,已经快顶不住了。”
“家中不是说,长公主已经同意了让徐家人出面顶吗,你透个风儿到主殿那边,就说娉婷和绵月说出了些对徐才人不利的话儿,还说是顾美人指使的她,赵司正正在整理这份口供,预备移交给皇后娘娘。”
“倘或顾美人去赵司正那边求证这件事儿呢?”
“赵司正一贯是宫里最崇尚大禹刑律的人,她可是先帝在时就受重视的,纵然她行事总是讨好宫妃,但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从未出过岔子,这种人就是个老油条,谋害皇嗣是大事,顾美人要是能够从赵司正的口中问出关于证据的实话来,当日她也不至于百口莫辩了。你尽管去说,若成了这件事便了解了,若不成,咱们也没什么损失。记得,要找最可信的人,且不能透露我的身份。”
这是前两日她与冬儿的对话,无论是字眼还是声音,都十分地相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又是什么地方,难道有人在模仿这些行为,可到底是什么人,会知晓这么多呢。
“原来是你,害了我的命。”
阴森的冰冷之语从曲才人的身后响起,她心中那块积攒已久的恐惧巨石轰得炸开,颤着身子她往后看去,那人黑发白衣,满脸都是惨白,身子若皮包骨头,整个人身上都透着鬼气森森,这面容,是徐才人。
“不是我!不是我!”曲才人顿时大喊起来,“我没有让人杀了你,是你自己受不住要自杀,是顾美人给你施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说着她低头望去,那人身影之下没有影子,是一片空白。曲才人顿时捂住了自己的口鼻,瞪大了双眼,“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你不会是真人,你已经死了!”
“是你要谋害徽修容的孩子,我什么都没做,你为何要推到我的身上!”那人满声悲戚地控诉着,声声都是血泪,“是你传递了消息让顾美人逼着我让我去顶罪,她不想平白地受这冤屈,却非得要我的命!也是你,让长公主派人来寻我,让我按照这人所说来写遗嘱,如果不是你们,我根本就不会死!”
曲才人见着她朝前而来,双腿瘫软根本起不来,只能双手撑着地,一左一右地抬起又放下往后退,十分害怕地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只是按照长公主的命令,要夺了徽修容的孩子,我本来没想害你的,是长公主说,徐家已经被陛下盯上了,抄家就在这两日,她已经找人除去徐家的人,以绝后患,你自然也不能安然活在这宫廷之内。要报仇你去找她,不要找我啊!”
刷!
周边的黑暗顿时消失,曲才人回身望去,原来四周都铺满了黑色的纱帐,被拉下后她也瞧清了这地方,是平阳宫的正殿之内。而她前方的也根本不是什么人,只是一个布偶,那布偶身后有鱼线,在远处有宫人拉扯着。
不过皇后与众位妃嫔,却是一直坐在自己该坐的地方,欣赏着这一场好戏,竟连顾美人都在场。宫人上来收线时,曲才人也瞧见冬儿早早地被堵住了口鼻捆绑在远处。她的心情顿时崩溃,看来,自己今日是没有活路了。
“皇后娘娘确实是聪慧之人,您是怎么发现我不对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