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凉的风,泛白带着些许太阳光亮的云朵和天空,这种天儿正是适合熟睡的时候。柳絮带着人轻手轻脚地走近这殿中,凑到正熟睡的安拂夏耳边,道,“娘娘,该起了。”
自从流产之后,安拂夏一直是浅眠,入睡时也能得到休息,但旁有什么动静总是听得一清二楚,所以柳絮要唤她,也不需要多大的功夫。只是昨日家宴饮酒饮多了,现下头总是有些痛,睡下时恍然未觉,但起身时那股痛意猛地袭来,惊得安拂夏身子微微颤抖。
“昨夜娘娘喝太多了,都是被梅枝她们扶着回来的。”柳絮唤一位侍女将早已准备好的药丸和醒酒汤拿来递到安拂夏面前,她毫不犹豫地就着那汤水饮下药丸,问道,“这药丸是谁送来的?”说着便将手搭在柳絮身上施力起身。
“娘娘不记得了。”半夏拿着两套首饰进来时,正巧听到这问话言道,“田奉御去了之后,尚药局新来了一个奉御,姓闽,昨日她也在宫宴之中,只是她为人喜欢低调,总是站在远处。咱们离去时,她便给了这药丸,说是能做醒酒之用,效果很好。”
这话儿刚落,安拂夏便觉自己的思维清醒了些,头痛也随之而慢慢散去,一下眉眼便舒展开了,言道,“果真是极好的东西。下次若是见到这位闽奉御,与我说一声,若能结交也是件好事。”
梅枝也是这么认为的,“那日奴婢专门留下来细细瞧了,闽奉御除了给陛下用了这个药丸之外,莫说其他妃嫔,便连皇后娘娘都没给呢。”
安拂夏描眉的手一顿,瞬及又继续描绘,言道,“或许是你没看着呢。”但她心中清楚,以梅枝的观察力这是不大可能的,或许她,本就是陛下的人吧。
今日是七天中唯一不用请安的日子,所以柳絮预备的服装也偏于舒适,安拂夏略瞧了眼道,“待会儿半夏与本宫出去一趟,这装束虽可但还是多加一件披风,外面可冷着呢。”都不必出去,有些许风从那儿窗棱间透进来时,就已经让安拂夏微微发颤了。
“诺。”
梳妆和早饭都没用多久,安拂夏就紧赶慢赶地出门了,当她上了车架时,正转身的梅枝瞧见不远处似乎有个影子,鬼鬼祟祟地往里头去。她当即放下东西跟上去,约莫几百米的功夫,一抬头,便是长安与乞巧所居之处。
乞巧正在收拾不远处的梨花儿,剪掉每个花枝间多余的枝叶,而离她不远处的地上,正放着些许油布。听着脚步声她回头,瞧见梅枝正缓步从这儿过来,便福了福身道,“梅枝姐姐。”
“嗯。”梅枝不冷不淡地应了一声,言,“为何要将这些油布放在此处?”
“阴冷的天儿是最易落雨了,虽然如今天儿还是白亮的,但难说之后会不会下,娘娘素来爱花,这珠镜台花草又是最多的,备些油布放在近处,若是落雨了便可就近取用,不必走远。”
她倒是很细心。
这回答令梅枝的面色好了不少,她再问,“长安呢?”
“她今日清早就出去了,待奴婢起身时都未曾见到,不知如今在何处。”
这话儿刚落下,那住所的门就猛地被推开,长安面色都是冷的,言道,“谁说我出去了。”她行到近前,正正瞧着乞巧,“我明明一觉睡到如今的时候,从未踏出这住所一步。”
见着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梅枝赶忙言道,“行了,我来就是瞧一眼,又不是要责怪你们什么。做好自己的事儿吧。”
梅枝方走,一直细细打量着乞巧的长安就厉声质问于她,“明明我就没出门,你为何要撒谎。”
“我没撒谎,早晨的时候我只瞧见那床上缩成团儿的被窝,并未瞧见人影。”乞巧面色不改,“如此我便以为你自那时候起就不在,所以方才梅枝姐姐问我时,我也是如实作答。”
长安冷哼一声,很是不屑的模样,“她瞧着也没比你大多少岁,不过长得老一些也能被你叫做姐姐,怎的不见你如此亲昵地唤我。咱们可是一同从外被放进这珠镜台的,那么久了勤勤恳恳却都未得到重视。如今承安不在了,这偌大的宫里,只我们两人还算知根底,难道不应该互相扶持吗。”
从来傻傻的不记事儿的乞巧,此刻脸上却露出些许悲伤,斥声于长安,“承安姐姐在的时候,你日日冷嘲热讽,如今她人去了,虽是因谋害皇嗣但这一生总是悲惨的,当日没见你如此伤感,如今却拿她作筏子,真是不要脸。”
“你!”长安还想与她说什么,却见她走到一旁的茶室中关上了门。忿忿地看了会儿,最终她还是怒而摆手,回到了住所内。
不远处一直在观察她们的梅枝见事态解决,当即便离开,回到了与柳絮她们共住之处。此刻的柳絮正在做着娘娘爱吃的糕点,见她回来了立马问道,“你去哪儿了,这么久。”
“娘娘走的时候,我瞧见有人鬼祟地进了门里,可能是昨夜或清早去见了什么人,有些可疑,便跟了过去。”梅枝说着也搭上了柳絮的手,一起帮着做。
“啊?”柳絮讶异着,瞧了瞧不远处的窗,凑近低下声儿道,“那找清楚是谁了吗?”
梅枝摇头,“我跟着那影子消失处而去,最终跟到了长安与乞巧的住所,她们对到底谁不在各执一词,一时间我也无法判断。”
“娘娘早早吩咐我们要注意她们的一举一动。”柳絮轻叹,“可我瞧了她们这么些天,还真没瞧出问题来,原以为只是娘娘想多了,可今日看来,她们确然有些问题,日后咱们还得费心盯着。”
梅枝也这么认为,“陛下上回来,除了下旨给娘娘开了小厨房外,也注意到了长安和乞巧,那时我就觉着长安瞧陛下的眼神不大对劲,后来进屋中送东西时在门外听见,陛下与娘娘说长安原来在贤妃宫中,就老是穿一些鲜艳的衣裳,似有攀龙附凤之意,这样的人还是不要留在身边的好。”
说起这个柳絮也觉得很疑惑,“原来皇后娘娘也派了新人来替换她们的,娘娘不愿,可承安终是做出了谋害皇嗣之事,若是当时咱们听从皇后娘娘的建议,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