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把他拖到旁边的暗巷去,随便找个角落放,回来时多绕几条路,不要让人瞧见了。”贤妃一声令下,三两个暗卫纷纷从左右屋舍的砖瓦上下来,将人带走。
玖荷则带着贤妃往前约莫走了半柱香的功夫,距离还有数十步时,远远地便瞧见那放在门前的紫玫瑰花,眼下正是玫瑰盛开的季节,那花随风微摆摇曳多姿,花瓣上还挂着露珠,欲落不落的样子很惹人怜。
“不久前刚浇过水,叩门吧。”
玖荷应了贤妃的话儿上前猛叩,里面里的人却似没听到般,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贤妃面色微沉,道,“今日必须见到人,若是她们不开就一直叩,直到里边儿的人打开门为止。”
她们约莫叩了三到四次,就连邻居都听到了声响屋内亮起了灯光,这门内却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眼见邻居们纷纷开门瞧事儿,玖荷眉头深锁转而低声问贤妃,“娘娘,要不咱们先回吧。”来时避人原是避得好好的,可若是再叩下去,这街巷住的所有人都要见到她们来过了。
即便是两人都带着惟帽遮住了脸和上半身,可也太冒险了。
“不,接着叩。”贤妃却很坚决,“本宫能出宫的机会仅有这一次,绝不能就这样放弃。”今日贤妃一直在想,虽她身在皇宫大内,对外面的事儿本就鞭长莫及,可若是她早早将人放在家中盯着,警戒心高一些,或许就能早点儿发现家中的不对劲,今日的惨剧,可能就不会发生。
所以该做的,她今日必须做。
第五次时周围的邻居被纷纷吵醒,有人不干了聚过来,问她们为何在这漏夜深重的时候叩门,贤妃未出声,她身旁的玖荷柔声答道,“抱歉了各位邻里,扰了大家的安眠。我们小姐是这家乡下的远亲,前些时日家中遭了水灾,好容易逃出来借着身上的首饰换了银钱,我们千里迢迢地来到长安,就是来寻亲的。”
说着玖荷又作出一副软弱伤感的模样,“谁曾想到了这堂亲表姐所居之处,她们却始终不开门。若是今日不能入府,我们岂不是要露宿街头,各位邻里,你们帮忙评评理吧。”
姑娘嘤嘤哭泣的声儿总能激起人心中的怜悯和同情,加之玖荷说着说着蹲下来将自己环抱住,似一个受伤的小兽般,更是让人看不下去。
“这家住的是谁啊,这大半夜的,人家姑娘都敲了这么多回了,里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是个年轻的姑娘,她还有个丈夫,总是白里日来夜里就走,很少留宿的。”
“不会是出去了,没有人吧。”
“不会的,这家的姑娘很少出门,且每次出去都必有她丈夫陪着,这俩日老婆子出摊看得真真儿的,她丈夫根本没回来,这大门也没有打开的迹象,这人应该是没有出来。”
“那咱们都帮着叩门喊喊吧,总不能让这姑娘一直跟这儿等着,叫什么事儿。”
有一人这样说了,其他人也跟着纷纷点头,这下门是没叩,但是外边儿的呼喊声儿如声浪般起伏,就连周围不住在这儿只是经过的人都凑了过来,那门里的人撑不住了,就这样打开了门。
里头只伸出了一只手,贤妃与玖荷便走了进去,周围的人见此情形,也纷纷散去了。而入到里头的贤妃只往前走了两步,背后就忽然传来一股寒意,她瞬间侧身避过飞来的手刀,一个右旋步找到出手的那位老嬷嬷,同样狠辣的手刀劈下,那人顿时晕厥倒在了地上。
沉重的落地声吓到了不远处的女子,她仅穿着民间寻常妇人的服饰,却掩盖不了气质独特的光芒,她生得并不如何美艳绝伦,但那小鹿眼中却时时刻刻流露着令人心生怜惜的羸弱,望得久了即便是贤妃心中也有不忍,她面色略显苍白,可那唇却是极红润的,行步移走间也未见半分踌躇停顿,想来身子并无毛病。
可这样子就像,病西施。
这是贤妃见到她第一眼的想法。贤妃缓缓走到她面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淮悠悠,见过二位。”她瞧了眼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嬷嬷,面儿上仍是平静的,甚至勾唇笑了,“不知二位来寒舍,有何事?”
“咱们还是进去谈吧。”
“这房子小不如你们富贵人家的屋子,有正经的内殿,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些许放物品的地方,实在不是能见人的。”她坐到离门尚有数百米的石桌前,道,“若要谈,便在这里谈吧。”
她都坐下了贤妃也不跟她争,坐在对面时给玖荷使了个眼色,玖荷便到外面守着去了,而她接着道,“小姐有何见教?”
“我只是想问,你的夫君近些日都在做些什么。”
淮悠悠神情微怔,言道,“我与我夫君甚少见面,他在做什么我这深居内宅的妇道人家又如何清楚。不过我倒是知道他家是长安的富贵门户,唤作童,若是姑娘有疑问,不若去童府门前问吧。”
“是吗。”见她神色坚决,贤妃冷笑,“既如此,我只能上禀陛下,让他将你绑入宫中的司正司,希望严刑拷打、饱受折磨时,还能保持如今的这番镇定。”
淮悠悠将手中的水杯重重放在石桌上,言道,“你到底是谁?!”
贤妃悠哉地抿了口那茶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保住如今的生活。”见她面色略有挣扎,她又道,“或者,我可以去查查你的父母如今在何处,他们已经年老,想必宫中的生活更适合他们养老,你觉得如何。”
“够了!”淮悠悠深吸口气,道,“姑娘随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