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百花盛开时,老木为串子和桑甜儿举行了婚礼。
婚礼很简单,只邀请了和串子玩得好的几个伙伴,屠户高一家,还有…轩。
本来,小六和老木他们其实也没有敢想邀请轩这样的清白身份…… 是闻月替操持婚礼的大大小小事宜顾不过来的老木去酒铺拿酒时,随口说了一句,邀他届时如果不忙,欢迎来回春堂一起喝酒热闹。
期间她还顺便问起了许久没见到人影的,轩的表妹。得知对方正在帮她表哥绣屏风,一直在屋中忙活,所以才如此安分不见踪影。
屏风?…… 这轩公子,虽说极爱护他表妹,但忽悠的时候也是真忽悠啊……
轩微笑,“闻月想见阿念?”
闻月也露出假笑,“我想不想另说,只怕…有人不敢见我。”
轩闻言笑意更甚,“那婚礼当天,我一定尽量将阿念带到。”
悔矣!她只是嘴上不想输,这家伙应该不会那么憨,真的要带上他表妹一起吧……
……
很快,到了串子和桑甜儿成亲那日——
回春堂的前院里摆着两张酒席。春桃又怀孕了,挺着大肚子坐在一旁,脸色挂着微笑,却并不和桑甜儿说话。偶尔大妞凑到桑甜儿身边,春桃会立即把大妞拉过来,叮嘱着说:“不要去打扰婶子。”
串子只顾着高兴,看不到很多东西,但他洪亮的笑声,还是让满屋子都洋溢着喜悦。
小六啃着鸭脖子,笑眯眯地看着。这就是酸甜苦辣交织的平凡生活,至于究竟是甜茶,还是苦茶,一半看天命,一半看个人。
酒席吃到一半时,阿念姗姗而来…… 小六回头扫了一圈,发现琼明果然不见了。
未等老木热情招呼,本坐在小六旁边安静吃菜的闻月起身来到少女面前,准备打断这位娇小姐的挑剔毛病发作——她轻轻伸出一只手,就将阿念按坐在了轩身旁的空位上。
“你干什么?”少女怒气冲冲地开口。到底是积于余威多少识点时务,尽管嫌弃地站了起来却没敢大声呵斥,“这坐席干不干净啊?我还没垫手帕呢!”
“去追鵸鵌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多讲究。”闻月按耐住心里的白眼,假模假样地建议:“若不然,让你表哥把衣摆铺开给你坐?”
不知这句话怎么对上了阿念的心思,竟让她腮泛粉意地暂时安分了。
闻月不动声色地与轩对视:‘不是,你真的说带就带?’
还没等到对方回应,随即就听见娇小姐对轩说:“轩哥哥,海棠说你来这里喝喜酒,竟然是真的。”说完,阿念瞅了眼串子和桑甜儿,是毫不掩饰、赤裸裸的鄙夷,连高兴得晕了的串子都感受到了——那居高临下、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的鄙夷,让所有人都有点坐立不安……
站在阿念旁边的闻月,又一次看向轩——这人会意,站起,打算告辞,却被阿念叫住:“轩哥哥,我没见过这样的婚礼,让他们继续吧。”只见她打开一块手帕,垫在坐席上,坐了下来。
一旁的闻月忍不住想扶额。那边小六简直要伏案吐血,变了脸色的串子要砸案,桑甜儿摁住了他,笑道:“我们应该给这位小姐敬酒。”
阿念俏生生地说:“我不喝,你们的杯子不干净,我看着腌臜。”
小六心中默念:‘大喜日子,我让着她,我让着她……’
这时轩从串子手里接过酒,一仰脖子喝了个干净。
闻月暗暗叹了口气,挂上笑对酒席上的众人说:“瞧我这记性。之前老木要我去轩掌柜的酒铺拿酒,我竟少取了几坛,失陪一会儿,大家伙慢喝。”随后她手上用力拉起阿念,另一手拉着轩,稍稍用上了点灵力,带着这两人离开了回春堂。
蹙眉的阿念,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跟满脸歉意的轩一起被闻月带走了……
……
将阿念推进她自己的厢房,还顺手关上了门的闻月,对身旁的男人感慨:“她这一视同仁的鄙夷,跟你惯以一视同仁的对待,多少有点异曲同工了。”
轩却莫名其妙在这儿装起了糊涂,“不是说来拿酒?走吧。”
然后他们就真的来到了堆放酒的酒窖。闻月站在门口,挑眉看向已经推门进去的轩,“拿酒?”
“你酿的杏酒应该还没到品鉴时间,我这里也有些风味尚佳的果酒,要不要尝尝?”轩回过身看她,端的一副温雅姿态。
闻月似乎觉得这样的轩有点意思,于是就着他的话头笑道:“光喝酒吗?”
“那我做几样下酒菜。”眉目温润的男人好脾气的应着。
在轩走去厨房的时候,听到闻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多做几道吧。你那小表妹,不是也还没吃了嘛……”这人向来淡然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