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巴巴

繁体版 简体版
剧情巴巴 > 鲜血刻印 > 第143章 第十二幕 索多玛的毁灭(三)

第143章 第十二幕 索多玛的毁灭(三)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等到亚科夫再在卢德城见到尤比时,已临近新年。

“谈判很顺利,有些小问题我都能解决。”舒梅尔摘下沾满沙粒的围巾,又甩掉小帽上的灰尘,“伊贝林兄弟两个没为难我们,比起圣地的继承,这座本就是主教管着的小城算不得什么。我们每年替隔壁的拉姆雷收税,再允许圣殿骑士团的骑士们在这驻扎就好。”

“这样你就能留在这!”尤比摘掉面纱,抓起亚科夫的手,“我不想让你再去加沙和阿什凯隆受苦了!”

“我留在这也不是为了享福。”亚科夫却依旧板着张脸,指向城墙外扬着风沙的土地。“你既是城主了,城内城外大小事务都要我们拿主意。自从萨拉丁逃跑后,这有大半个月没开过集会法庭。新年前再不处理,统治就形同虚设。”

尤比为难又不情愿地听这些训诫的话,“怎么这也要我们处理?”他撒娇似的拉长声音抱怨,“从前我们没来时怎么办,现在就怎么办,不行吗?”

“不行。”亚科夫的眉毛瞬间立了起来,“你是城主,城主必须干这事!”

“我哪会做法官啊!”

“不会也得做!”

“别吵,别吵!”舒梅尔打断他们逐渐抬高的声音,“这的确不能再和从前一样,尤比。总要告诉人们新城主来了,让人们认可你的统治才行;可城主也不长四个脑袋八只手,一个人没法办那么多事。亚科夫,难道别的领主和国王天天除了理事就不做别的?”

亚科夫阴沉着脸闭上了嘴;尤比的手指搅在一起像打结了似的。

“从前这的集会法庭是谁处理?”舒梅尔问。

“从前这城大小事务都是主教在管。”亚科夫没好气地说,“法庭每周开一次。”

犹太人挺直腰背,“那这事就交给我。”他自荐道,“我生在长在正义与智慧至高的共和国,听过见过不少古怪离奇的案件。一座小城的法庭想必没那样多难办的事,对我而言小菜一碟。尤比光旁听上两次,做做上心的样子也就够了。”

“可你已经要整理这的税法!”尤比的声音逐渐小了,“我还想叫你给我画画…”

“还有努克帮我,用不着担心。”舒梅尔咧开嘴笑着,“不过画画的事非搁置不可了。”

“也免得你成天光想着玩乐。”亚科夫说,“都是法律的事,也算贯通。”

尤比掐着下巴想了一会。显然吸血鬼年轻的脑袋里没更好的主意。“好吧,我信任你。”他没一会就下了决定,“那我们什么时候开集会法庭?”

“明天。”亚科夫斩钉截铁地说,“没法再推了。”

“我没问题。”舒梅尔耸耸肩。

“你真可靠,舒梅尔!”尤比的怜惜中带着解脱,“那这事就算解决了。”

“还有件别的事,那叫叶萨乌的血奴的事。”可他的骑士又紧皱着眉头开口,“这几日我去了蒙吉萨,他成日跟着我,不知要做什么。”

尤比与舒梅尔面面相觑。

“其实关于这个,我有个不知好不好的主意…”吸血鬼谨慎地踌躇着说,“既然我们没办法查清这人的底细,是不是该问问姐姐…问安比奇亚呢?耶路撒冷有信使,若是写了信派人送去君士坦丁堡,过段日子也能拿得到回信了…”

“你觉得她会和你说真话吗?”亚科夫不满地抱起手臂,“你抢了她埃及远征的席位,她抢了你母亲的戒指。我本以为自从上了船,你们该老死不相往来了。”

“你说得对…”尤比低着头理着头巾,“我也不好意思再与她联系…”

“恕我直言,二位。”舒梅尔打断他们,“埃及远征已告吹了。安比奇亚大人就算参加,也只能跟着罗马人的舰队无功而返。这事算不得任何人的错,也算不得任何人抢了谁的。现如今我们有了卢德城,全属自己占了天时地利。你们为什么觉得仿佛与她决裂了一般,再不能合作呢?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可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尤比瞪着眼睛瞧他,亚科夫也再次闭上了嘴。

“当然,我承认安比奇亚大人的话不可置信。但问问总是好的。”舒梅尔精明地捋着小胡子,“她为您投资良多,无论出于何种目的——也无论您出于何种目的接受这投资。既然有寒暄的机会,便利用这机会攫取自己需要的为好。这便是人情往来了。”

亚科夫的眉头皱得锁头一般紧。“我不懂这些。”他只发言道。

尤比见他松了口,又瞧舒梅尔诚恳的脸色。新晋的城主没耐性地将头巾在手里扭来扭去,没过一会就起身来。

“那就这么办吧。”他呼喊着,“娜娅,为我准备纸笔!”

“大人,娜娅还在耶路撒冷,在尤多西亚大人那没回来呢。”努克在门外小声地回应他。

“唉,我都快忘了这事了。”尤比将头巾与珠链甩到背后,“谁都行,为我准备信纸来!”

过了一夜,他们便迎来头一次处理政务的日子——卢德城不大,全城就一间圣乔治教堂算得上结实精美。于是城中城外、再加先前与骑士团协商得来的四个村庄的农民与商人,就围在那祈祷大厅改作的法庭中等待他们的新城主携人理事。

亚科夫特地披了全甲,本就高大的体格又宽了一圈,意在威严可怖。他的铁鞋子踏进教堂,瞧见舒梅尔正与多米尼科主教说着什么,而尤比全身裹满丝绸棉锦,被堆得只露出眼睛,僵硬地倚在一把临时抓来的椅子上——显然,一个“体弱多病”的年轻城主与一个外来的犹太佬根本没法叫满屋子等着诉状请愿的人群安心。法兰克人、希腊人、撒拉逊人、亚美尼亚人,所有嘴巴用各种语言吵闹地讲话,整间祈祷大厅像乱哄哄的畜棚般飘着臭气。

“您终于来了!”努克抓着庭册,嘴里咬着笔挤过来,“快管管吧,大人!”

亚科夫感到一阵荒谬的可笑,“从前这的法庭也像猪圈一样?”

“这不是指望您来嘛!”努克嬉皮笑脸地扯他的手套,“您来了,什么都好办!”

亚科夫向前望了一眼——打他进门,尤比就在那堆茧似的布料中伸着脖子无声地求助,可怜的模样滑稽极了。于是他挺起罩袍上的鲜艳红色十字,又将腰间挂着的长剑张扬地显露出来,顶撞着从人群中穿过。斯拉夫人高大宽阔的身体与凶狠冷峻的脸在此时起了大作用,人们终于安静下来,让这更肃穆一些。

众人恐惧敬怕的对象先停在厅中央,向座位上“孱弱”的年轻城主郑重地行了骑士礼。于是这些恐惧敬怕的心情终于向上移,到该到的地方去。紧接着,骑士又缓缓迈步上去,与外来的犹太“财务官”交头接耳,又向懦弱的主教发号施令。这些夸张的表演做完了,他便站到主人身后,安静地充作一尊守座雕像。

“舒梅尔和你说了吗?”尤比偷偷在袖子下拽他的手,“你什么都用不着做,也用不着说,在这就行。”

“那你呢?”亚科夫似笑非笑地板着脸问。

“…我要做的比你多一点。”尤比忽然将腰背挺直了,“舒梅尔说,他要是抬起左手,大声说‘我认为’,我就应一句‘允’。”

要不是亚科夫知道他在这的工作就是摆张吓人的臭脸,他必会当场笑出声来。骑士努力地翻眼睛看穹顶上的壁画,叫自己不许露出一丝上扬嘴角的痕迹。这哪叫法庭?简直就是菜场。不过他又想:这些农民和小商人还能惹出什么严重纠纷不成?

舒梅尔与多米尼科主教不知在反复地协商什么要事,埋头讨论了半天才勉强达成一致。主教咳了两声,扬着手叫请愿的人在大厅两侧排队。而舒梅尔则牵着自己两手的宽袖背在背后,扬起下巴,用拉丁语讲了一堆不知大家听不听得懂的冗长废话——先是吹捧尤比的出身如何高贵,从罗马皇帝的承诺胡诌到麻风国王的应许,听得座位上的小城主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然后讲述亚科夫在圣殿骑士团中担任要职,本领如何高强,手下士兵几何,在蒙吉萨山上杀死了数不清的异教徒;最后话锋一转,反说自己是位通情达理、心肠柔软的无害犹太法官,从不偏袒基督徒与□□任何一方,只在乎真理与正义的位置。

多米尼科主教唤来几位修士,分别将这话翻译作法语、希腊语、阿拉伯语与亚美尼亚语。亚科夫静静分辨台下所有人的脸庞,发现这小城内竟有如此多肤色深浅不一的人共同生活——就像圣地所有的城镇一般。

等到舒梅尔啰嗦地讲到所有人昏昏欲睡,厅内急躁不安的气氛也消了大半。终于,他唤上第一位请愿者:一个橄榄色皮肤的女人,头上缠着破旧头巾。

“大人,我是个可怜的寡妇!”她用阿拉伯语大叫,“我丈夫的兄弟抢我的田!”

“怎么是你的田,分明是我兄弟的田!”人群中又挤出一个年轻男人,“我怎么能让兄弟的田荒着!”

“结了婚分了家,土地就该归我的!”寡妇抓着头巾大叫,“大人,您按法规办事!”

二人在这公然喋喋不休地吵起来,若没人阻拦怕是无休无止了。他们的每句话都要经几道翻译才能传进主教与舒梅尔耳朵中。舒梅尔听了一半便叫停。

“你的丈夫何时死的?”他捋着胡子问。

“我的丈夫死在蒙吉萨山上!”女人说,“他去军队时,说能免一年的税金!”

舒梅尔转着眼睛瞥了亚科夫一眼——骑士正在尤比的座位后冷漠地抿紧嘴唇。

“你结婚了吗?”他忽然转过头问那年轻男人,“有心上人吗?”

“还没呢,大人。”男人怒气未褪。“也没姑娘看得上我。”

“既然如此,你可愿意娶你兄弟的遗孀?”舒梅尔的眼睛溜溜转了一圈,“地就归你们两个,还比从前大了一倍。”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