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巴巴

繁体版 简体版
剧情巴巴 > [霹雳]明明明月是前身 > 第1章 冷月无声

第1章 冷月无声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最光阴很介意她老是偷看意琦行。

走廊内,二人狭路相逢,气氛剑拔弩张。

“你到底为什么老是盯着意琦行?他每每来郁泽,你都要盯着他看。”他受不了她的目光粘在别人身上却总是故意忽略他。

“我的事情你少管。”

“如果你是廉庄,我为什么不能管?”

“说了多少次,我不是你要找的人。长了一张相似的脸就一定是她吗!”月澈有些抓狂。为确认一件至关重要的事,她昨天不断推演卦术至初晓时分才草草休息了一会。此刻她急着去找意琦行,并不想浪费时间和最光阴掰扯这些无关紧要之事。

最光阴见她态度极差,一时语塞。月澈始终不承认和廉庄有任何关系,众人轮番上阵试探也不见破绽,但他的直觉却越来越强烈,她一定与廉庄有关。

月澈见状,言辞也开始逐渐激烈,“你明明很讨厌我顶着她的脸不是吗?那日你的杀机不是装出来的,那为什么现在又要纠缠不放?既然这么在乎你要找的这个人,为什么要在人死后才来做这些事,不在人活着的时候对她好一些!”

“我...”最光阴无言以对,他亦不知该如何解释。毕竟是他没有照顾好廉庄,辜负浑千手的信任,更忘记了他们之间的约定。若非机缘巧合下找回老狗的记忆,最光阴终此一生都不会再记得廉庄。

“我没有讨厌你...”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化作一声歉意。

“你不必跟我说这些。我与你们非同道中人,暂居于此不过是有相同的目的罢了。待尘埃落定,我们各走其道,再无瓜葛。”

月澈说完便与最光阴擦身而过。

她能感受到北狗对廉庄的情谊,但最光阴没有。他对廉庄只有愧疚,目光与身影也只会与绮罗生同行,不会再留任何余地给旁人。

她不想成为最光阴身上的那份责任,这只会抹杀曾经的情分。

过去之事,停留于过去就好,让一切保持最美好的模样吧。

廉庄爱过北狗,北狗在乎廉庄,这就够了。

情是利刃,也是庇护;爱是掣肘,也可为助力。

但这人世间的情情爱爱,真的好麻烦。

她是生而无情的神。

伟大的月神,承担着保护苍生的重任,她不需要尘世间的羁绊。

【第十七夜】

发泄过后,她拍了拍自己的脸企图冷静下来。等重新振作之后,终于鼓足勇气找上了意琦行。

“剑宿大人,可否与我一谈?”

冷冽如霜的绝代剑宿缓缓睁开双眼,看到那位沐浴在日光中恍若神祇的少女,微微点头。

“那么我希望,今日的谈话止于此间,绝不可外传。”

“可。”

月澈心中如擂鼓作响,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她听过许多有关意琦行的传闻,但从未想过二人第一次见面就是为了谈判,不过好在他并不像传闻中那般不近人情。

只是…请原谅她必须隐瞒一些事实。

意琦行待月澈走后抽出了春秋阙,看着古朴的剑身映出自己的眉目。

一斩春秋定天下的神兵…吗?

【第十八夜】

“月姑娘真的不打算与最光阴明说吗?”

回房路上,月澈被绮罗生强势拦截。

好疲惫,为什么老揪着她不放呢?正欲反驳时,他的一番话差点吓的她脚下一软。

“廉庄,为什么不认我们呢?我们从未对你提起过要找的人已死,可你却知道此事。这张纸上的字迹也与廉庄无异,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见对方手中正是她昨日推演天命时曾用过的纸张,原本清脆的嗓音瞬间喑哑,少女垂下头颓然失去了所有气势。

“绮罗生,你真是狐狸。”月澈自知已无从抵赖。

“谬赞了。”绮罗生自认欠她一声道歉,一直想要亲口告诉她,“很抱歉,当时最光阴恢复身份后忘记了北狗那段时光,所以没能告诉他,你与他的约定。后来他再度找回北狗的记忆时,你却已经...他并非不守约定之人。”

“无论如何,我还是感激你的,没有让她暴尸野外。”望着天边飘渺的层云,她总觉得廉庄像是另一个人的人生那般陌生,“过去的事都不重要了。他现在是最光阴,而我也不是廉庄了。”

绮罗生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她的弦外之音。正想要反驳,可无论说什么,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岁月带给他们的变化太大,明明是同一个灵魂,有许多相似之处,但终究还是有所不同。

“他...很念着你。你于他而言,很重要。”绮罗生记得他在深夜对着廉庄的画像发呆,也见过他因为遇到与廉庄相似的身影而恍神。

毋庸置疑,最光阴是在乎的。

“但他于我而言不重要了。”月澈狠心的否认。

“可...你又是如何...”死而复生的呢。

“廉庄是我魂魄的一部分。因为一些意外...”话至此处,绮罗生察觉她在迟疑,虽然只有一瞬,“总之,那部分魂魄进入轮回转生成了廉庄。待其阳寿一尽,所有魂魄才会一起回到我的身体里。”

“原来如此。”

“我是她,却也不全然是她。”月澈上前一步,认真看着绮罗生的双眼说道,“如果是这样,你还觉得我是你的朋友廉庄吗?”

“当然。即便她回到了原本的躯体之中,但灵魂依然是那个善良可爱的廉庄,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姑娘。”

月澈突然觉得自己那颗冰封已久的心像是有什么在破土而出。

有友如此,夫复何求。

【第十九夜】

“那么,如果你还把我当朋友,把最光阴当朋友,答应我两件事吧。”

“何事?”

“我现在的身份无可奉告,若你对此有所猜疑也请你不要追查;我以性命起誓,绝不会危害世间安宁。而我要你答应我,来日你们杀上月神殿:第一,不可滥杀无辜,殿内众人大多都是普通信徒,不该成为野心的陪葬;第二,不要让最光阴踏入圣月坛。”

“第一件事可以,可这第二件事又是为何?”

“他若是杀到那里,于他无益,应该说此处阵法不利于他的功体。攻打圣月坛,需以殊十二与意琦行为主力合攻。”她从袖中掏出一包粉末,“大祭司擅长术法,击破其额间月冕能大大削弱他的力量。将这些粉末洒在布条上蒙住双眼可助你们不受术法迷惑。”

纸包交到绮罗生手上时,月澈认真叮嘱了一句,“幻境之内,所见非真,而是心障。要突破的不是幻境,而是心魔。”

...心魔吗...绮罗生用力捏紧了这包粉末。

“那你如今要去往何处?是要离开了吗?”

“去我该去的地方,继续做我该做的事情。”月澈俏皮的眨眨眼,“这里高手如云,得劳烦刀神帮帮我啊。”

好似往日的廉庄回来了一般,绮罗生泛起真心实意的笑容,“自当全力相助。”

在绮罗生的帮助下,月澈当晚就回到了月神殿山麓。

“我们还会再见吗?”

“会的。”

“等月神殿之事了结,你愿意同我们一起回时间城吗?”

本以为她会答应自己,谁知她却摇了摇头,“我生于此地,也当归于此地。这里是我的摇篮,也会是我的坟墓,我不会离开这里的。不过我答应你,若能全而退,必当与你们把酒言欢。”

虽然她满脸真诚坦然,但绮罗生见那远去的背影,心中隐隐升起不安。

【第二十夜】

月神殿内因月澈失踪之事而一片阴霾,司胤每日都沉着脸,像个活阎王一般。当日留守月神殿的星宿使皆领了重罚,若不是大战在即,恐怕他会要了他们的命。

“呵,你还有脸回来。”立于大殿正中之人不威自怒,见她仍是一片云淡风轻,不由得怒极反笑。

“我有什么不能回来的。”月澈反讥,“我是被人绑走的,又不是自己逃跑,你朝着我发火做什么。”

“脑子长在你头上,不会想办法逃走或者传信求救么。”

“我这不是回来了么!你又在不满什么?”月澈见他口气不善,想起司胤永远都在以自己的判断来批判她,不由得怒从心起,“从小到大,你总有那么多的不满。你若我觉得忤逆你,不好控制,那直接杀了我,成为这月神殿名正言顺的主人啊!”

“你!”司胤没想到她竟然认为自己只把她当作一个控制月神殿的傀儡,顿时气结,“吾儿叛逆!”

“叛逆?若是真叛逆,我早就一走了之,还眼巴巴的回来做什么。好,你说我叛逆,那我现在就下山,再也不回来了!”

月澈就是在故意激怒司胤,好达到她的目的。

“来人,把殿下带入红莲圣狱好好反思!”

“大祭司三思!”星宿使皆下跪为月澈求情,谁知司胤丝毫不为所动。

“去就去,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月澈甩着袖子,头也不回的离开大殿。

看着她决然离去的背影,司胤头痛的抚上额角。

原来这就是养孩子的痛苦吗,真是越大越不可爱。

月神之力日渐式微。为复兴月神信仰,自己用心替她谋划多年,只要众生皆信仰月神,信仰之力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她便能永远当那轮至高明月,受万世朝拜,他也可利用这股力量成就一番霸业。

至于和他人的合作,都不过是找一把顺手的枪罢了。

没想到这孩子不仅不体谅他,更是一点都不领情。

难道是苦境这帮人从中挑拨吗?看来当年他应该狠心封印她的记忆才对。若非一时心软,又何至于生出这诸多事端,闹的阿澈与他离心?

司胤越想越愤恨,下定决心要除去素还真等人。难缠不说,竟然还敢掳走月澈,诱她走上歧路,这是他最不能容忍之事。

如今已到决战之际,将阿澈留在红莲圣狱也好,可护她周全。待他凯旋,时日一久,她定会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好好留在他身边继续当她的月神殿下。

没有依靠的小蝴蝶哪里都去不了,他是她唯一的依靠,那就只能留在他身边。

他们会永远相依为命,永远。

【第二十一夜】

月神殿之巅便是红莲圣池,其中数岛如群星拱月一般围绕着圣月坛。而这片水域之下,藏着月神殿的秘密,也是司胤此战最大的筹码。

坛内水道密布,勾画出奇异的阵法图腾,最后皆汇至中央的两尾游鱼之间。

鱼头衔鱼尾,鱼尾勾鱼头,周而复始。

月澈以手结印,迫使两尾鱼之间的空间扩大,逐渐打开一道水幕之门,从容而入。

红莲圣狱中空无一物,万籁俱寂,唯她一人。循着传承记忆中的方向不断走去,终于找到了那口尘封已久的白玉棺材。

圣狱之棺,神栖之处;众生见诸,万法归一。

这是月神为自己选择的道。

【第二十二夜】

“看来你在这里过得不错。”司胤眉宇间满是疲惫,想必为这场鏖战苦熬了许久。

“心静神定,自然过得好。”她已做了该做的事,见了该见的人,如今只等最后的时机到来。

天光穿透圣池打在她雪白的衣衫上,随着水波流转,裙摆上的碧月昙泛起紫青光芒。

“等风波过去,圣池里再多种一些莲花吧,看着热闹些。”

“碧月昙就很好。”月澈明白司胤是要用莲花来掩盖自己的杀孽,抬起头对上她一直不敢直视的双眼,“若你一意孤行,必遭天谴。”

“棋局将落,我已无退路,必须这么做。”

“你这样与刽子手有何区别!权力就这么重要吗?比活着还要重要吗?”

“若如蝼蚁,生不如死。”

“那要是你今日出不了这红莲圣狱呢?”她攥住司胤的手腕,“我知道星宿使都听命于你。没有你,他们不会贸然出战。”

“阿澈,不要做没有意义的事。”他狠心将她推开,“待此战过后,天下将以月神为尊,我们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随后一掌封死结界,冷淡离去。

想要的....一切....

月澈身影一晃,跪坐在地。

她想要的,早就被司胤摧毁殆尽。

临了了,连哄哄她都不愿意。

司胤就是一个打着为她好,却从始至终都在伤害她的骗子。

【第二十三夜】

意琦行以剑斩春秋之势同众人杀上月神殿,却不想司胤早已在此恭候多时。

“没想到步香尘的八品神通着实厉害,竟让你们找到了入殿之路。”

“大祭司,还要再战吗?”

“那是自然。我怎么会毫不设防就等着你们呢?”

一步一生莲,一花一世界。

可若红莲之下并非极乐世界,而是杀伐地狱呢?

一股股充满杀气的灰雾铺天盖地而来,殊十二立刻想起当日月澈所说“非人非鬼、非神非佛”之物。

难道森罗诡城的入口就藏于月神殿之中吗?

但眼下这活死物杀不尽又杀不死,当真难缠。

眼见众人苦战,身上血痕不断,司胤朗声大笑,自认胜券在握。

素还真趁司胤正是得意,自身后袭去,一击正中后背。

“此物太过难缠,大家快撤!”

苦战不会有任何结果,只好先撤出大殿,再另寻办法。

“这究竟是何物,如此凶残又难缠!”最光阴皱了皱眉,开始心生不耐。

可即便一路撤离,此物仍是穷追猛打,难道真的要撤出月神殿境内吗?

就在众人产生撤离之心时,一只蝴蝶衔红莲而来。而那些晦暗之物好似极为畏惧它,纷纷止步不前。

“往南走,两座山峰之间有一夹坳,可暂避一时。”蝴蝶中传来月澈的声音,“我只能阻止它们一刻钟,你们快走。”

众人承情,立刻朝着月澈所说之地撤离,安全抵达夹坳。

【第二十四夜】

夜深时分,一个纤细的身影踏月而来。

“你们都没事吧。”

月澈怕惊动司胤,费了不少劲才从月神殿逃出来,此刻看起来有些许狼狈。

“大家都好,皮外伤而已。倒是你看起来不太好。”素还真算伤势最轻的,“你没事吧。”

“我没事。”

殊十二见她一直在寻找什么,将手伸出,掌心上赫然是那只衔着红莲而来的雪青色小蝴蝶。

见蝶影无事,她长舒一口气,却又立刻打起精神。

“我的时间不多,天亮前必须回到月神殿,所以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千万要记住。

殊十二,待你杀上圣月坛后,我会打开森罗诡城的大门,但是出口在何处,我亦不知。阵法只能维持一瞬,进去之后你定要保重,带好锦囊内那道护身符。

意琦行,春秋阙应当已经完成了第一次淬炼,我会助你完成第二次。但你要答应我,大战之后,即刻用圣月坛顶峰泉眼溢出的泉水清洗血迹,否则春秋阙将有入魔之危。

劳烦前辈掩护他们,他二人必须于明日满月之前抵达圣月坛。”

她将准备好的东西一一托付。

“那些...混沌一般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绮罗生捏着手中的护身符问道。

“它们由世间万灵的贪嗔痴妄、凶孽罪业而生,被压制在红莲圣池中数千万年,积攒了冲天怨气,故而称其为戾。”

“月神庇佑世间万民,受世人信仰而立殿,本意是惩奸除恶,护天下太平。为压制那些恶秽,圣月坛引圣泉之水,栽净厄白莲用于封印它们。但世间罪恶杀之不尽,世代更迭,竟将白莲血染为红莲。圣池中有多少红莲,池下就埋葬了多少罪恶。大祭司最后的筹码便是放出池底最为凶恶的邪戾。一旦邪戾被释放,沾染其邪气的生灵会被吞噬,所以千万不能被其近身。”

“按你这么说,戾应当只知嗜杀并无心智,那大祭司是控制它们的?”素还真不由得推测,“他既然有底气放出邪戾,定有遏制之法。”

“月冕。只要用春秋阙打碎月冕,大祭司就再也无法控制恶戾。红莲圣池下有一口神棺,能彻底杀死此物。”

月神之血至纯至净,可辟天下至邪。她的一滴精血藏于月冕之中,所以司胤视戾若无物。

众人捏紧手中护身符,看来明日只许进不许退,只可胜不可败。

“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她看了一眼殊十二手中的蝴蝶,“清辉蝶影身上有我一丝气息,可用它传音于我。”

好似要将大家的面容记住一般,短短几步路月澈回头看了数次,隐含不舍,但终究还是快步离开。

【第二十五夜】

“廉庄!”

脚步虽有迟疑却仍未停止,最光阴只好箭步上前拦住她的去路。

黑色兜帽遮住了大半面容,兜帽下的人仍是沉默无言。

“你为什么不肯承认?”

“为什么要承认?我不是她。”

“那你是谁?”最光阴不信她如此无情,站到她跟前,“我不知道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你是我认识的廉庄。而且小蜜桃也来过郁泽了,你知道它的鼻子有多灵。既然它也认定你就是廉庄,为什么还要否认?”

“那然后呢?”

“然后?”

“就算相认,又能如何?”

“等这件事结束,我们可以回时间城。我一定不会辜负混千手的嘱托,好好照顾你。到时候你还可以开学堂,我会来帮忙的。”

原来仅仅是为了完成对混千手的承诺啊...

月澈自嘲,自己一片情谊真是比喂了狗还不如。

“你已经不是北狗了,你是最光阴,是属于时间城的最光阴,而我属于月神殿。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必再有交集。”

她身为月神,有她无法逃避的责任。

最光阴不理解,不就是一座月神殿而已,有什么可执着的。

“只是一座宫殿,明日过后便会不复存在。你跟我们回去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月澈想要为自己保留最后一点体面,狠心绕过他,与之相背。

“廉庄是廉庄,廉庄喜欢北狗,但是我不喜欢;更何况你最光阴与我有何干系,凭什么安排我的未来?明日之后,我们只有分道扬镳这一个选择。不要再纠缠我了,上辈子的事情难道这辈子还要算数吗?人都不是那个人了,不必再执着。”

她直接起手捏阵回到了圣月坛附近。

绮罗生见月澈走的毫不留情,自暗处出现,上前搭上最光阴的肩。

“待事情结束再劝劝她吧。”

最光阴沮丧的点头。

“明明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人总是会变的。”就像...他是绮罗生而非九千胜,廉庄是月澈心中最美好善良的部分,却并非月澈本人。

【第二十六夜】

“最光阴、绮罗生。这就是你不顾我的命令也要跑出去见的人吗?”司胤摆弄着手中那片红莲花瓣,“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本事也见长了。”

不见波澜的眼神背后是压制不住的怒意。

“我是喜欢最光阴,所以想劝他离开这里,有什么不对吗?”

比演技是吧,她也不差。反正方才用阵法回来的时候,她就做好和司胤周旋的准备了。

如此直白倒让他倍感意外,剑眉轻挑,“不是去告诉他我的弱点,或者求他带你离开这里吗?”

“你能有什么弱点。池底邪戾一旦现世,谁又能躲得过这场浩劫。”她别过头去,眼中浮起点点泪光,“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他死在你手里吗?”

“哼,那小子配不上你。你要是喜欢他,留他一命,让他全须全脚回到时间城也不是不行。”

孩子大了,有喜欢的人也实属正常,还是顺着她一些吧。否则为此记恨他,伤了情分,反倒不好。

更何况,若是最光阴执意送死,那也不能怪他心狠手辣了。

“你最好说到做到,我要他好好的。”

“可以。但你也要记得:你是月神,是神的后裔;神之血脉,不容玷污。”

月澈眼神一暗。

神血一脉虽可与人结合而育,但后代会逐渐失去神眷,直至成为普通人。百余年前,母亲为挽救月神血脉,以月华之精与琅玕树枝铸出神胎,这才有了纯血延续。只是此法逆天而行且十分冒险,月澈在胎体中沉睡百年方醒,母亲那本就微薄的神力也因此消失,被司胤视作弃子而抛弃。

母亲的执念导致其悲惨的下场,也产生了怪物一般的她。

她至死都在感激司胤帮助自己延续了月神血脉,却不知道他的狼子野心。

她们母女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何其可怜。

“我知道。”她望向神殿那面撒入月光的巨大水幕,“月,乃吾之归处。”

司胤满意的点头。

孩子嘛,不能逼得太紧,这些少女心思等时间一久也就过去了。

但他绝不会料到,月澈有自己的谋划。

或者说,月澈从未与他同心同德。

【第二十七夜】

明月雨,夜风急。

满月当空却风雨交加,像是要洗去世间所有污秽。疾风洌洌而过,混合着恶戾发出的咆哮,如猛兽的嘶吼。月神山脉因邪戾肆虐而陷入死境,风中弥漫着腐坏枯败与血腥之气。

少女在太极鲲前垂眸而立,一头白金长发似清辉皎洁,眉间神纹流光溢彩,彰显着属于神的风姿。

月光沐身,片雨未滴,她脚下方寸如世间最后一片净土。

司胤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她居然一直欺骗着他,在他的掌控下不断成长。

“你....你早就恢复了?”不甘、震怒、惊恐,种种情绪蜂拥而上,向来气定神闲的司胤面露慌乱之色。

“神明的力量,自然长存天地。如日之升,如月之恒。”

“难怪他们能将我逼至此地!千算万算,没想到竟然是你背叛了我!”

突然他神色发狠,将额间破碎的月冕丢弃,“那你就没想过,我能夺你力量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吗!”

话音刚落,一把长戟破空而来,重创司胤右臂,或天戟合兵甲武经之力让他几欲无法起身站立。

“大祭司,束手就擒吧!”殊十二与意琦行虽勉力赶到,却能看出身上已有不少外伤,想必血战已久。

“你们永远无法杀了我哈哈哈哈哈,”司胤大笑不止,“杀了我,只会削弱护境大阵,让戾逃出此地,为祸天下!”

即便是右臂无法使劲,司胤功法依然强悍,一时之间无法被二人制服。

反观月澈,她望着逐渐失去生机的高原雪山,好像听到了风中传来的哀鸣,心生悲悯。

“司胤,你的美梦该结束了。今夜就让我来斩断你的妄念吧。”

再看一眼这人间吧,或许过了这一刻,她便再也没有这样的勇气了。

掌间浮现柔和的月华之光,似能照亮天地,纤细的手指召唤出早已烂熟于心的祭灵大阵。

两尾太极鲲从圣月坛中凌跃而出,洄游之间,一道金色阵法逐渐浮现。

霎那间,时间静止,万物俱寂。

红莲花雨散落空中,满目赤红如血。

而太极鲲中的彼岸终于出现。

“殊十二快走!”

月澈一个闪身,将殊十二推离战场。

“快走!”

见那漩涡果真只有一瞬,殊十二不再犹豫,纵身而入。

【第二十八夜】

圣月坛上,月澈与意琦行共同抵御司胤。

月神与祭司,终究反目。

“当真是我的好女儿,胳膊肘全都向着外头拐。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想要伤人,得问过意琦行手中之剑。”

“还得问我手中的刀肯不肯!”

最光阴见绮罗生一直有意阻挠他登上圣月坛就知晓其中必有蹊跷。

“绮罗生,我们已经失去她一次了,难道还要有第二次吗!”

绮罗生闻言心中一惊,还是握紧双刀决定与他一同杀上圣月坛。

“抱歉,没有什么比你的性命更重要。”

刀光剑影,快如闪电。

而月澈却怆然落泪。

此时她倒宁可他没有找回记忆,自己会更从容的赴死。

有些人,只要见一眼,就会心生不舍。

舍不得他,舍不得死,哪怕这个人心里已经无她。

司胤见状,以血洗剑,召唤戾中至邪。

“你们,今天都得死!”

顿时天地变色,轰鸣声混合着万物呜咽,响彻云霄。

月澈惊恐他于胜负于权利执着如斯,居然以性命相赌,以身饲戾!

昔日如天人一般的月神殿大祭司,此刻如邪如魔,至恶至暗,黑色瞳孔化作猩红一片,脸上爬满如诅咒般的图腾。

见此情形,月澈明白,她与司胤,至此再无退路。

“凡人怎可驾驭神明之力。”

太极鲲围绕着主人,以月澈为阵眼,圣月坛水道中阵阵白金华光冲天而起,红莲如漩涡一般袭去。

春秋阙也似有感应,飞身至她身前,绽放出赤金光芒。

大荒苍苍,天水泱泱。

以吾血肉,共祭玄黄。

春秋阙,可剑斩春秋的神兵,其第二次淬炼方法就是——

“不要!!”

最光阴瞳孔骤然猛缩,却来不及阻止她一剑入心。

“阿澈!!”

司胤不敢置信,目眦欲裂。

“意....意琦行....”

神血淬神剑,方算完成淬炼;也唯有以神明之躯为它开锋,才可弑神。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春秋阙拔出,身躯如坠落的飞鸟,落入她为自己选定的棺木之中。

但...这并不是终点。

所有的戾像是闻到食物的味道,疯狂朝着神棺奔涌而来,不断啃噬她的血肉,而被戾抛弃的司胤如生机被抽干一般跌坐在地。

神若活着,于万恶是震慑;若是身死,其血肉于万恶就是至高无上的诱惑。

看着天地间所有恶戾被尽数引入神棺,意琦行终于明白她那日为何多番叮嘱,让自己定要狠下心肠毁坏棺木。

原来....

“意琦行,阵法共有两步:其一为淬炼春秋阙,使其成为神兵;其二,摧毁神棺,毁灭邪戾,复苏万物。你不可因一时不忍而坏了大事。”

当日之言,如雷贯耳。

意琦行不忍当刽子手却又不得不动手。

不仅是为成全月澈的牺牲,也为了天下苍生。

“意琦行你要做什么?!”

看着绝代剑宿提剑而起,最光阴忽感不妙,纵身拦他。

“这是她的遗愿。抱歉,我必须这么做。”

意琦行别过头,封住最光阴的穴道;绮罗生似是心有感应,捂住了他的双眼。

春秋阙凌厉剑气扫过,神棺顿时灰飞烟灭,一轮月华拂罩大地,万物逆转阴阳,开启复苏与新生。

神渡众生,怜爱世人。

献以神祇,化归天地。

绮罗生感到掌中一片湿润,亦是悲从心起。

“哈哈哈哈哈镜花水月....一场空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司胤彻底疯了。

他在圣月坛上寻觅月澈的身影,时而清醒,时而癫狂,最后朝着圣棺的方向跌跌撞撞跑去。

正当他伸手想要抚摸那片焦黑之地时,素还真阻止了他。

“她因你的野心而亡,你不配碰她。”

短短几字,字字诛心。

听得此话,司胤吐出一口鲜血,在圣棺灰烬旁断了最后一口生机,双眼却仍执拗的看向那个地方。

素还真合上他的双眼,哪怕司胤已死也不愿放过他。

“她不会想要再见到你。”

【第二十九夜】

“绮罗生,她是不是在气我没有一开始就认出她?”

最光阴不肯相信她去的如此惨烈决绝,只言片语也不曾留给他。

“或许是太在乎,才不想你面对她的离去。”

“她真可恶。”最光阴很少落泪,也很少有遗憾,但此刻又多了一件遗憾的伤心事,恐怕用一生都无法忘怀。

好像上天一直在捉弄他与她。

遗忘那段属于北狗的记忆,他弄丢了廉庄;以为找回记忆,遇到月澈,是上天给他补偿的机会,却不想是要他得而复失。

他真的好难受,明明已经没有了心,却备受心伤折磨。

绮罗生与他并肩而立,看着天边依然皎洁的明月。

枉他自诩聪明,猜出她应当就是月神,却没猜到她有以身殉道之念。或许他也从未分清廉庄与月澈,以为廉庄是一个努力生活的人,那月澈也会努力活着,却低估了她那颗属于神的慈悲之心。

只可惜世间再无月神,一切皆烟消云散。

“最光阴,我终于自由了。”

“意琦行,多谢你。”

她应月而生,也该沐月而去。

清辉感受到月澈已身归天地,原本熠熠生辉的蝶翼开始变得黯淡,落在神栖之棺停驻之处,等待着属于它的终点。

“绮罗生,我不想再遗忘了。”最光阴看着逐渐失去生机的蝴蝶,下定决心说道:“我不能再遗忘了。”

即便痛彻心扉,他也不想用遗忘来抹平伤口。

急风骤雨归于平静,世间重归安宁。

光影婆娑,得失来去;遍一切处,不增不减。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