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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明月琉璃-Part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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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阵曲】

【第一弦】

就算神曦告诉她琅玕树拥有造化新生之力,月澈还是决定要去一趟欲界。她要的不仅是昙花盛开,而是月亮万世长存,所以后羿之弓必不可少。

思来想去,鉴于打架不行,她决定走其他路子。

哎,想她堂堂月神殿圣花司居然沦落到要去当飞贼,真是世风日下。

不过就算是当贼,她也一定是天下第一女神偷!

好在她运气不错,碰上欲界倾巢出动,且他们并没有带上后羿之弓,而是将它封存在一处洞窟内。这对于天下阵法有着天生敏锐直觉的月澈来说,破阵根本不在话下,还反手布下另一个幻阵,用以拖延他们发现神弓被盗之事。

可一愁刚解,又添新愁。也没人告诉她后羿之弓居然没有配箭啊!现在神弓到手却没有箭,这要怎么用嘛...

就在发愁之时,女宿发现了她。

“你怎么在这儿游荡?快回后山去吧。”

“发生什么了?”她平日里躲着前山的人不假,可看女宿的神色倒像是有些慌张。

“前日来了两个刀客,说是大祭司的故友。没想到他们转头就大打出手,绑走了月神殿下。”

“什么?!”月澈咂舌,这是哪里来的杀神啊,居然敢绑走小殿下。

“现在殿内乱成一锅粥,大祭司正准备营救殿下,你还是乖乖回后山保护好自己吧。”

月澈握着弓连忙点头。大祭司应该不会不管小月神,她武力低微,去了也是添乱,何况此刻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还是先躲回后山静观其变吧。

“这破东西到底怎么用啊!”研究半天都拉不动弓弦,月澈干脆赌气的将玄色长弓丢到一边。

琅玕树洒下的雨露虽然让昙花长大了一些,可花苞依然紧闭,纹丝不动。

“你也不争气!”

有气没处撒的月澈决定去拔圣池里的莲花,哦不,是修剪花叶才对。

“我都说了月神殿没有这个人了!”

小月神的声音从圣池的方向传来。

“难道她真的不在这里?”是一个她从来没听过的声音,看来这就是女宿说的神秘刀者之一了。

月澈躲在一棵树后悄悄探出脑袋,只见一灰一白两个身影背对着她正在盘问小月神。

“我们找了许多地方都没有她的踪迹。”白衣男子扶着额头有些头疼的说道,“她到底会在哪里。”

好漂亮的男人...好奇之下,她多看了两眼,猛然发现他腰间弓囊中有一支惹眼的长箭。

好华丽的箭!!!看起来就非凡品,只是不知道此箭能不能与后羿之弓相配?

可...他们看起来很强,还打伤了大祭司...那她肯定打不过,难道又要偷吗?

月澈,你可以的!令人闻风丧胆的欲界也不过如此,这两个人有什么好怕的!

她只是试一试,如果不合适,会立刻还回去的!

给自己加油打气之后,她悄摸跟着二人下了山。

谁知只是走到山脚附近的一处村子,她就已经觉得自己双腿麻木,不停地捶腿捶腰。

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怪物...体力也太强了...

她扶着树不断喘气,感觉自己将这辈子要走的路都走完了一样,差点就要放弃尾随。

不过好在他们看起来没有伤害小月神的意思,反而带着她吃喝玩乐,倒是让她稍微放心了一些。

小月神是她的朋友,她自然是担心其安危的。

“二位要的炒菜来咯。”她易容成店小二靠近正在吃饭的二人,准备伺机顺走长箭。

就在她得手时,二人对视一眼,飞快跟了上去。

“不问自取即为偷。姑娘,这样不好吧。”绮罗生展开雪璞扇拦住她的去路。

她一回头,只见最光阴扛着刀站在不远处,“识相的,就乖一点。”

“做梦。”打不过归打不过,逃命的本事谁也比不过她,只见月澈身影一闪就如一阵轻烟逃逸而去。

“这个身手...”绮罗生哑然失笑,没想到自己为防万一带上的弓箭成了引她上钩的诱饵,真是阴差阳错。

“她还是老样子。”最光阴勾起了嘴角。

就算裳华有着和廉庄一样的容貌又如何,冒牌货终究是冒牌货。

“走了,去逮人了。”用刀挑起地上的发绳绕在手中,“这次可不能再让她逃了。”

“小鬼,这是谁的东西?”最光阴走回饭馆将发绳放在桌上。小月神原本还不想搭理他,可瞟了一眼之后,忍不住问道:

“你从哪里得来的?”

绯色的发绳两端各系着一颗珍珠,一看就知道是谁的东西。

难道是这丫头良心发现来救她了?

“你先说这是谁的。”

经过这两日相处,小月神知道他们没有恶意,真的只是在寻人,变扭的别过头去悄声说道:“喜欢用珍珠发绳的人也就只有圣花司了。”

“圣花司?”

“她住在月神殿后山,平日只关注自己那颗宝贝昙花,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你们肯定找错了。”

“等你吃饱了,我们送你回去。”

然后去后山一探究竟。

【第二弦】

白裙绿腰红绫纱,她在黑夜中独自起舞。

那是祈神舞,祈求神明的庇佑。

也是最光阴与绮罗生第一次见她跳舞。

银色长发在夜色中熠熠生辉;白皙而清透的肌肤几乎要与衣裙融为一体,裹挟成一道月光;身形纤细而柔韧,好像一掐就碎,却又透露出顽强的生命力;飘摇的裙摆如流云轻盈,珍珠腰链随着之摇曳,似道道流星闪烁。

与神乐舞的瑰丽不同。祈神舞寂静而虔诚,空灵且飘逸,是抓不住的清风,留不住的明月。

唯恐她就此辞别红尘,羽化登仙。

“你们再看下去,我就要收钱了。”月澈早就感应到周围有陌生人,只是祈舞不能中断,她亦在观察来人是否有敌意,袖中短刀隐隐透露雪芒。

“我有很多钱。”最光阴从暗处走来,“你想要多少都有。”

这个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姑娘身上的绫罗与明珠已是稀世珍宝,想必也是不缺金银之人,为何还要偷走我的箭?”绮罗生趁月澈的注意力被最光阴吸引时,闪至她身后用雪璞扇抵住了她的颈侧。

大意了!

“本姑娘想要,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这是什么强词夺理的说法。”最光阴见她又想跑,出刀悬在那株纤细的昙花上,“你敢跑,我就砍了这颗花苗。”

“不行!”月澈被吓得跳起来,原本架在颈侧的扇子在肌肤上划出一道血痕,也割断了面具的系带。

“你...”

“再看就把你们俩戳瞎!”

月澈气急败坏的捡起面具戴上,推开绮罗生冲上去检查她的花苗有没有受伤,心里是真觉得自己倒霉死了,偷了一支箭反倒惹上两个不好惹的人。

“不就是要箭吗!等下还给你们就是了!”

反正那支箭无法与后羿之弓匹配,对她来说也就失去了吸引力。

神明,是集天地毓秀而孕育的菁华。

不知为何,最光阴想起了这句话。

月澈本是清丽的长相,反倒是身上那股超凡脱俗的气质更为出众。秦假仙就曾说过,月澈的美在于她的三分皮相七分风骨,可总感觉二者无法相配,有一种矛盾感。当时他还不曾在意,反正她怎样都很漂亮,如今却觉得也许秦假仙才是洞悉了真相的那个人。

雾里生花,月中聚雪,即便是朦胧夜色中仍不掩其玉质金相。

“你要我的箭究竟是要做什么?”绮罗生见她如此宝贝这株昙花,走到她的身边,“这株昙花对你来说,这么重要吗?”

月澈自知理亏,想照料好昙花之后再告诉他,没想到刚抽出琅玕树枝浇水时被绮罗生握住了手腕。

“你干嘛!男女授受不亲,快放手!”

“抱歉。”绮罗生这才想起此时是没有记忆的月澈,他不该冒犯她。

“我只是想知道,你从哪里得来的琅玕树枝。”

“当然是它的主人给我的。”

“你认识琅琊神曦?”最光阴皱了皱长眉,“你见过她?”

月澈瞪大了双眼,“你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我为什么会不知道?”

少女瞬间起身去捂他的嘴。昙花香气扑面而来,最光阴差点被她扑倒。

“女孩子的名字也是你可以乱叫的吗!”

她明明说过,不可以把名字随意告诉旁人,小树灵真不可靠!

“名字不就是让人喊的吗?人生在世,名字是一种代号,名讳本就是让他人称呼的。”绮罗生不明白她为何反应如此之大。

“总之就是不可以喊。”月澈收回手,“不是要箭吗?跟我来就是了。”

最绮彼此对视一眼,眼神中都写着同一句话:她有问题。

【第三弦】

她乖乖将箭放在桌上,“我没弄坏,你好好看看。”

“你为什么会有后羿之弓?”绮罗生眼尖,发现了那把被藏在角落的玄色长弓,“你去过欲界了?”

月澈只好将自己的苦恼简单告诉了二人。

“若无足够的力量,是拉不动此弓的。”他打量着长弓,尝试拉动弓弦,见它仍是纹丝不动,只好摇了摇头,“目前看来,暂时还无人能将此弓纳为己用。”

月澈气鼓鼓的瞪了一眼后羿之弓,“那欲界和月神殿做这笔交易就是在唬弄我们,简直是空手套白狼。”

“什么交易?”最光阴生怕她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着急追问。

“迷达想用后羿之弓换取解开四象轮回印的方法。”

“你见过月神殿大祭司吗?”绮罗生忽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谁知月澈连连摆手,“我躲着她还来不及,她应当也不想见到我。”

怎么会这样?裳华与月澈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你和她之间,有冲突?”最光阴见她心情骤然低落,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不喜欢你不要紧,我们喜欢你就够了。”

月澈嫌弃的拍开他,“谁要你喜欢了。”

“她觉得你种不出昙花,认为你无能,所以讨厌你吗?”绮罗生直觉这其中定然还有隐情,也许他们应该去找明凰问个清楚。

“是我不想见到她而已。那株昙花是月神殿创立之初就存在的一颗种子。历任圣花司都无法使其发芽,唯独在我接手之后出现了转机。可是在它结出花苞后过了一年又一年,再也没有其他动静。难道我不是那个有缘人吗?”

这个世界当真没有雪,也不会有月亮吗?

绮罗生悄悄摸着她的脑袋,“也许是时机未到呢?它既然因你而发芽,在未来的某一天,也会因你而开花的。”

“你们见到她了?”明凰正在指点霁无瑕与殊十二的功法,见绮罗生与最光阴此时前来,面色并无惊讶,反而直接道明了他们的来意,“是想知道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她看起来全然不记得我们,而且性格也有所变化。”

“你们见到的是哪一个月澈?很漂亮很香的那个?还是长得像廉庄的那个?还是幼童模样的那个?”

“见到了廉庄与漂亮的那个,她现在的身份是月神殿的圣花司。”

“哦?”明凰略一挑眉,看来事情与她想的稍有出入,寐主选择了最险也是胜算最大的那条路。

“有三个月神?!”殊十二收起或天戟惊叹,“是分身之术吗?”

“应当是她的三魂。”霁无瑕想起诡城卷宗中一则传言,“月神入世历情劫是为了融合丢失的一魂一魄。此刻出现三个月神,就如当时素还真的三个化体一般。”

“不止如此。”明凰长袖一扫,桌上赫然出现了三支长短不一的签,“幼年、少年、青年,三体不能同时出现,可最光阴却说见到了两个,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青年那一魂栖息在裳华体内却被寐主压制而陷入长眠,单单借用了她的容貌而已;幼年分体尚未出现,少年模样那位才是当下真正的月澈。”

“那为何她面容与之前...相去甚远?”

“绮罗生,你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明凰吹了吹眼前的热茶,“真相并不复杂。”

“少年月神的容貌才是她真正的本相,对吗?”绮罗生苦涩的说道,“三魂七魄,当年她丢失的正是化作廉庄的幽精之魂,圣花司乃坤灵之魂,幼年则为胎光之魂。情根生长后,她受到其影响改变了自己本来的容貌,也就是如今我们看到的样子。”

“她还不承认自己傻,就是个笨蛋。”最光阴不是不明白其中的关窍,只是一直不敢确认,如今明凰点了头,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与其说受到情根的影响,不如说是她的心障作祟。我知道你们还有很多的疑问,比如她为何会分化三体?胎光又在何处?月神殿大祭司如今究竟是谁?我只能说,这是她找回初心的机缘。至于如今的大祭司嘛....廉庄的样貌、裳华的身体、寐主的灵魂,同时囚禁着月澈的幽精之魂。”

如此复杂,看来暂时还动不得他了...

“汇聚三魂是阿澈自己的劫数,也是她的转机,我们无法插手。如今更该注意的,反倒是外界的动向。”

“您是说,欲界?”殊十二见霁无瑕脸色一变,握住了她攥紧的手。

“后羿之弓丢失,他们失去了与月神殿谈判的筹码。若要解开四象轮回印,借助月神之力是最简单的法子,否则就要转而收集四圣兽信物。二者相较,聪明人都会选择死磕月神殿。寐主原本按兵不动是希望欲界将水搅浑,由他们出面重创金乌。然后祸水东引,危及琅琊台,他好趁机来个黄雀在后。可没想到阿澈半路偷走后羿之弓,搅乱了布局,恐怕他此时也正在头疼如何是好。最光阴,寐主知道阿澈藏身在月神殿之中吗?”

“不知道。她也许是感知到了什么,一直躲着大祭司,所以二人一直不曾见面。”

“你们俩赶紧回去看好她,也要保护好月神。四象轮回印是一种杀戮幻阵,只能由月神打开。寐主的首选应当是牺牲月澈作为交换,但若是阿澈一直躲着他,一旦逼急了,以月神作为交换也不无可能。”

“迷达此时虽已有成为欲界第六天之主的趋势,可若无阎达相助仍是困难重重,所以他定然还会想其他办法解开四象轮回印。按照赤凰主所言,欲界与月神殿一战终是无法避免。”霁无瑕了解迷达,他与寐主倒像是一路人:为达目的能屈能伸,自然也能蛰伏按捺,等待时机来临后再伺机致命。

【第四弦】

按理来说三魂之间应当互有感应,可偏偏坏就坏在月澈另外两魂力量强大,善于伪装与隐藏。诸法诸天暗中寻找许久都不曾找到蛛丝马迹,直到这日他发现小月神身上带有一股昙花香气,这才知道月澈的化身居然是那个藏在后山的圣花司。

可惜她在星宿使围剿时侥幸逃脱,诸法诸天只好命令他们死守后山,务必要活捉月澈。

而此刻,月澈凭借女宿的恻隐之心与对后山的了解逃入一个山洞之中,在洞道尽头意外发现了一座石门。

粗糙的石壁上有许多刻痕,像是一种古老的文字。但此刻身上伤势让她顾不上解读这些文字究竟是何含义,只想赶快离开这里。匆忙摸索中,手被尖锐的砂石划破,属于月神的血液被石门吸收,打开了背后那片神秘的空间。

那是一条幽暗而狭长的通道。月澈咬牙忍着伤痛钻了进去,越走越觉得通道中寒冷异常,比高原冬夜更为刺骨。就在她冷的瑟瑟发抖,快要失去知觉之际,一片纯白花海映入眼帘。

这是...盛开的昙花海。

与月神殿种植的碧月昙不同,这里的昙花隐隐泛着银光,每一朵都尽态极妍,美的惊心动魄,蕴含无限生机。

月澈屏息走入,只见花海深处藏着一具洁白玉棺。

就像是受到指引,她不自觉的靠近着白玉棺椁。原本温润无瑕的棺壁也因为她的来到,显现出一幅幅精巧的壁画。月澈从头看起,发现这竟然是一个完整的故事。

正当她想查看故事的结局时,一股力量上涌,不断冲击她的天顶,脑海中莫名浮现许多她不曾有的记忆。失控感夹杂着失血过多的无力感让她再也支撑不下去,晕在棺木之旁。

最光阴和绮罗生回到月神殿发现殿内严阵以待就明白月澈恐怕是暴露了,二人潜入后山希望早寐主一步找到她。

“你怎么受伤了?!”绮罗生与最光阴分头找了数日,终于在崖壁处的山洞外发现了些许踪迹。若不是他眼尖,恐怕会错过她。

“你...你来干什么...”月澈害怕的不断往后瑟缩,“出去。”

“我不靠近你。”她受了重伤,看起来惊魂未定,绮罗生解下双刀与弓囊放在身后,“但是你受了伤,我给你疗伤,好吗?”

山洞中有一股隐藏在昙花香气下的血腥味,若是绮罗生估计的没错,她身上伤口正在恶化,若不及时处理,会陷入虚脱。

“你也是来杀我的吗?”月澈脱口而出,甚至有些语无伦次,“是她派你来接近我的吗?”

“阿澈,我是绮罗生。”

绮罗生...绮罗生...月澈听到这个名字,明明她不认识,可心里有无数的委屈涌了上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到最后化作一句:“你终于来了...”

“不怕了。”绮罗生趁其意识恍惚,轻手轻脚走到她身边。

腰侧果然有一大片伤口,血干了又流,将衣裳都染成了红色。他拿出伤药想要给她上药,却在接触到她肌肤的那一刻发现她正在高烧,整个人烧的滚烫,只因山洞内光线幽暗才没发现她的异常。

得赶紧带她离开这里才行。绮罗生当即劈晕了月澈,用伤药为她止血,随后准备与最光阴汇合。

“跟我来。”正当他们想带着月澈离开月神殿时,小月神追上了他们,“我带你们去一个隐蔽的地方。”

小月神是圣花司的朋友,最光阴相信她不会害月澈,于是跟着她来到圣池底下的圣狱。

“这里是圣狱,平常不会有人来的,让圣花司在这里养伤吧。”小月神像倒豆子一样掏出腰间口袋里的药,一张小嘴也叭叭个不停,“大祭司以前不是这样的,自打有一次闭关出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我也是偷听来的,她想用圣花司与欲界交易,还让魔佛趁机杀了她。”

“那你为何要救她?”

“圣花司这个人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可是...”小月神咬了咬唇,“她心软得很,每次我犯错都会帮我想办法,我总不能看着她去欲界送死吧。”

嘴硬心软,的确是月澈的个性。

“小鬼,你也别回去了,否则他会把主意打到你头上的。”最光阴想起明凰的话,小月神是月澈的祖先,若是她出了事会威胁到月澈日后的降生。

谁知小月神拒绝了他,“不行的,要是我离开了,大祭司就会知道圣花司的失踪与我有关。你们放心,我可是神脉的继承者,她想杀我就是弑神,没这么容易的。”

“那我送你出去。”绮罗生还是不放心她孤身一人回前山,“若是大祭司对你不利,我也好及时救走你。”

“好。要是她脱离险境,你们就在圣池那两尊鲲鹏雕像边放三块石头,我看到自然就明白了。”

随后她在绮罗生的护送下回到了主殿。

【第五弦】

月澈伤的不轻,即使在昏迷中也皱紧眉头,最光阴决定速战速决。可滚烫到发红的肌肤和她痛苦的呻吟又让他不敢下手太重,只好用刀将她腰后的衣裳割开再上药。

好不容易上完药,正松了口气想给她包扎时,天光透过圣池将水波痕迹烙在她的身上,如同一道道绽开发白的伤口。

最光阴回忆起她杀死幽夜羽前说的话。

三百六十九刀...每一刀,她都记得。

当时该是有多绝望,才会记得每一刀带给她的痛苦。廉庄不习惯依靠旁人,又不会求救,当时自己与绮罗生都不在场,她定是将所有痛苦都独自咽下,带着满腔怨念死去的吧。

这三百六十九刀,伤的不仅是她的身,还有她的心。

最光阴想,若是她恨自己,他也绝无怨尤。

都是他应得的报应。

“她的伤怎么样了?”绮罗生心中记挂月澈,见小月神安然回到月神殿,一切如旧,便匆忙赶回。

“等她醒来应该就没事了。”

“最光阴,你有心事?”绮罗生见他眼神凝重的看着月澈,感觉有些不对劲,“和阿澈有关?”

“我本以为自己可以走在她的身前保护她。可一路走来,反而伤她最深的人是我。她应该要厌恶我、恨我才对。可是一想到她会离开,那会比杀了我更难受。”

“难道你要放手吗?”绮罗生见他紧握月澈的手,“她还在努力前行,你就要说放弃吗?”

“不。可我又不忍心见她身心俱伤。”最光阴摸着她的额头,仔细擦去她因为发烧而出的汗,“我宁可她只是个普通人,做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

“最光阴,不要自欺欺人了。”绮罗生坐在另一侧凝视她熟睡的模样,“一年之期未到时,你几次三番偷摸跑去见她。若她真的是个普通人,你定会想方设法为她去寻长生不老药,这一去还不知会生出多少事端。人生没有如果,她是月神,有她自己的道路,非人力所能阻挡。我现在只恨你我都不够强大,无法在她前行的路上为她遮风挡雨,才让她屡次受难。”

还没等最光阴说什么,月澈像是受到了打扰,有醒来的迹象。

她挣扎着坐起来,摸到腰侧已经包扎好的伤口,脸色一沉。

“我的伤...”

“我会负责的。”偏偏最光阴还没头没脑的自己认了下来。

月澈气的给了他一拳。就是手里没什么力气,只是把他捶的歪了一下肩膀。

“你去死吧!”

绮罗生甚至还能听到她磨牙的声音。

“他没有恶意的。”

“阿澈,你真的好凶。”最光阴摁着她捶过的地方,“这么凶会嫁不出去的。但是没关系,我会娶你的。”

苍白的肤色一下子染上红晕,月澈又气又怒,用月刃指着他,“你这个人怎么没脸没皮的!谁说要嫁给你了!而且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你就是你,你叫月澈,我怎么会不知道?”最光阴用手将月刃推开了一些,“你先把刀收起来,太危险了。”

“不可能!我都没告诉过小月神我叫什么!”月澈在脑中想了千万遍,自己只告诉过小树灵她的本名是什么....

“你们认识小树灵,是她告诉你们是不是?”

“你为什么如此在意我们知道你的名字呢?”绮罗生觉得她的态度很不对劲,对名字实在太过在意了。

“本命为咒,交换了名字就是契约成立,所以我不可能随便提起我的名字。”这是她在古籍上看到的说法。为了避免这种麻烦,她从不告诉别人自己叫什么。

最光阴惊讶的看着她。他从未听说过还有这样的咒语,此前也从未听月澈说起过,难道这是独属于神族的传说吗?

“原来如此。“绮罗生盯着她不服气的脸,一脸笑意,眼神中似乎在酝酿着什么,“我们知道你的名字,那么礼尚往来...我叫绮罗生,他叫最光阴。”

月澈吓得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黑,“你...你使诈!”

脑子烧的晕晕乎乎,只想着他们认识她,却忘记了自己还不知道他们的名字。现在好了...被这个漂亮的白毛狐狸钻了空子。

她真的好倒霉!

月澈醒来后,绮罗生按照小月神所言在鲲鹏雕像处放了三块石头,待入夜时发现那里多了一块石头,明白这是小月神在传信,将四块石头一起带回了圣狱。

“小月神说,裳华还在找我,而且迷达迫切想与月神殿达成合作,甚至愿意许诺日后为月神殿做三件事。”月澈捏着石头读取小月神的留言。听到后半段时,忽然皱起了眉,“裳华并没有立刻答应,反而邀请迷达前往塞外,去寻找一种神秘的力量。”

最绮一番商议,决定二人分头行事,最光阴守着月澈,绮罗生去保护小月神。没想到绮罗生前脚刚走,月澈后脚就开始闹腾。

“小姑奶奶,你到底想做什么?”十来岁的少女,脑子里一大堆奇奇怪怪的想法,他根本猜不透半分。而且此时的月澈没有记忆,对他时而亲近,时而疏远,更是让他浑身难受。

“我...我习惯了一个人自由自在的,不要和你呆在一起。”她明白最光阴是为她好,可是她有自己想做的事。

她要去时间城。

最光阴听到她不愿意留在自己身边,霎那间仿佛受到了沉重的打击,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看的月澈有些害怕。

“哎,你...我不是...”小脸急的通红,月澈探过身子拍了拍他,“你没事吧?”

“你不想看到我吗?”最光阴过了许久才回神,“是讨厌我吗?”

“我没有...”

其实,月澈心里是喜欢他的。明明绮罗生长得更为惹眼,可那日她一眼就看到了他。

这可能就叫...见色起意?好像也不对,她也没啥坏心思啊...

“那你想去做什么?告诉我,我都会陪你去的。”最光阴见她一直闹着要他走,无非就是她有自己的小九九,只好退而求其次。既然她想出去,那陪着去就是了。

月澈纠结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是不是去过很多地方?”

虽然洪荒时代和后世大相径庭,但...也算是吧。

“那你知道疏离山在哪里吗?”

“你要去时间城?”

“你怎么知道的!”月澈惊喜的靠近最光阴,“你去过吗?”

“去那里做什么?”非时间城之人去时间城都是有所求,有所求就需要付出代价。最光阴不希望她再与时间城有任何交易,那份代价实在太过沉重,就算她能承担,但他无法承受。

“我想去见时间城城主。”

【砂时计】

【第一时】

最光阴在月澈的强烈要求下还是带她来到了时间城。

“哦?居然是未来的狗小子。”城主一眼就认出了最光阴与月澈,“还有...小贵客。”

狗...狗小子...?月澈抓着最光阴的袖子,踮起脚悄声问他,“这是在说你吗?”

“大概...”按时间来算,他现在什么都不是吧,没想到城主居然能认出他。

“她喜欢甜的,你去拿些糕点。”城主放下手中茶杯,虽是在对最光阴说话,眼神却看向了月澈,“桌上的点心都不是她喜欢的口味,你亲自去挑。”

“那你在这里坐一会。我没回来,就不要和这个奇怪的人搭话。”

月澈乖巧的点点头,看的城主差点笑出声来。

没想到她还有这么听话的一面,还得是他这个狗儿子。

“小姑娘,你是专程来找我的吧。趁着我这个狗儿子不在,赶紧说吧。”

月澈捏着裙子,手中微汗,不知该不该说,要不要等最光阴回来再说。

“你最好现在赶紧说。否则等他回来,你想做的交易就泡汤了。”城主见她纠结不已,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也许一切真的都是注定吧。

月神终究要遇上北狗,走上那一段无比坎坷的情路。

“我想将我的时间延续给另一个人。”

“可以。但作为代价,时间城会取走它想要的另一段时间。”

“我愿意。”

不出城主所料,最光阴连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就回来了,手中点心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你这是有多害怕我?”城主摇了摇头。看来这个狗儿子日后真是会为自己添不少的烦恼啊。

“我不在的时候,他有没有和你说什么?”最光阴将她喜欢的点心放到她面前,不许城主再和她多说一句。

月澈咬着点心,心虚的表示否认。

“这还差不多。你先吃,吃完了我带你去转一圈再回去。”

城主已经听到了倒计时声响,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沉默的喝了一口茶。

因果之数,冥冥之中已有定局。

“方才城主说你来自未来。”走到半道时,月澈忽然抓住了最光阴的手,“你认识未来的我。”

最光阴轻轻“嗯”了一声。

“那你知道我的生辰是哪一天吗?”

“你说人间初雪微霁恰逢满月那一日,就是你的生辰。”

初雪后的满月...

“白雪覆盖的琉璃世界,我会在月光的照耀下出生,真好。”

“可惜这里没有雪,否则再过一阵子就可以给你过生日了。”

“你可以现在给我过。”月澈故作轻松的说道,“至于礼物嘛,我想要日出时分濯鲤泉边的花草露水。”

“你在为难我?”最光阴长眉一挑,企图戳穿她的小心思,“还是又想支开我?”

“说什么呢!”月澈气的撇了撇嘴,“这是我之前还没来得及试验的方法。濯鲤泉乃天下至清之泉,晨间露珠又含有天地清灵之气,以此灌溉,说不定就能让昙花开花了呢?”

说来说去又是为了那株破花。

“你等我半日,我必定会带满满一瓶子的露水回来。”

“拉钩。”她勾着他的手指,“答应我的就要做到,做不到就是小狗。”

“你才是小狗,娇气又倔强的小狗。”

“那你就是大狗!狗里狗气的大狗!”

山路难行,月澈嘴上和最光阴斗个不停,但还是乖乖牵着他的手一同下山。见天色尚早,他带她去了附近村子的集市。

月澈没见过这些新鲜物件,对每个摊子都展现出了巨大的好奇。最光阴一边在人群中护着她,一边耐心的一个个讲给她听,但凡她对某个东西多看几眼,就会毫不犹豫的买下来。

偷偷观察着这个在身边保护自己的人,她好像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他了。如果未来会有最光阴的陪伴,那么她的赴死,就是怀抱希望奔向未来,等待下一次的重逢,而不是孤寂无声的牺牲。

糖葫芦吃着虽酸,但只要心里是甜的,那它就是甜的。

【第二时】

月澈将后羿之弓藏好,下定决心不再躲藏,独自来到她一直敬谢不敏的前山主殿,见到了她避如蛇蝎的那个人。

“你果然没有离开月神殿。”

裳华坐在大祭司宝座上静静沏茶,待飘出茶香后,倒了一杯放在她的面前。

“怎么?这是请我喝断魂茶?”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诸法诸天不再隐瞒,用回了自己的本相,“明知是送死却还要来,本尊该夸你的勇气,还是你的无知?”

“就算我不来,你也会将月神殿翻个底朝天。我受了伤,本就逃不出月神山脉,早已是你的瓮中之鳖。”

“是吗?怎么不让你的好哥哥带你走?”诸法诸天冷厉的看向月澈,“这出大戏少了他们,还着实有点无趣。毕竟如今你手无缚鸡之力,我杀你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太乏味了。”

“可我就是要支开他们,让你觉得这场游戏乏味又无趣。我都要死了,当然不能如你的愿。”

“真是个机灵又可恶的小鬼。”诸法诸天看向她腰间的伤口,“这毒无色无味,却又令人饱尝蚀骨之痛。你能想到用圣池里的戾吸食血液遏制毒性发作,倒也让我刮目相看。”

月澈每日都会趁着洗漱之时前去放血,没想到还是没有瞒过他。

“这样吧。”诸法诸天抬起头,如看一只垂死挣扎的猎物般意兴阑珊,“反正今日你必死无疑,你又这么懂事自己送上门来,我可以完成你一个心愿。”

“那可真是要多谢了。”月澈端起面前已经凉了的茶一饮而尽,丝毫无惧诸法诸天可能对这盏茶做过什么,“我这辈子就想看一场雪,赏一次月。后者看起来是没有希望了,那我想在雪里死去,死的漂亮些。”

诸法诸天瞬时身形闪动,一掌直击她的心口,“成全你。”

浑身的血液瞬间凝结成霜,长睫之处甚至结出了冰晶。

他果然用了裳华的销声雪月。

月澈推测诸法诸天为压制幽精,暂时还无法离开裳华的身体。而此人极端自负,她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完成最后一步。

挣扎着回到昙花身边,她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带着深重寒意,仿佛深陷寒冬。也因为体内这股极寒之气,使她整个人白到几近透明,眉间发梢皆被薄霜覆盖。

原来这就是雪....

真冷啊...

当她快要闭上双眼时,忽见雪映天光,耳畔传来簌簌声响。

冬宜密雪,有碎玉声。

漫天飞雪如鹅绒般笼罩纤细的身躯,美丽的少女从此陷入极夜长眠。

愿这场尘世初雪覆盖所有黑暗与邪恶,还世界一片纯洁。

十丈白雪葬我骨,千里明月照关山。

这段路,就让她自己一人独自走完吧。

看雪就好,别看她的落魄。

最光阴行至半路,顿感一阵冰凉落在脸上,触及肌肤的瞬间化作一滴又一滴的雪水,如泪一般。

下雪?怎么会下雪?心中不详的预感越发强烈,加快脚程赶回了月神殿。

后山空无一人,唯有琉璃世界与那株孤高傲立的昙花。

香气馥郁,人却不在。

“...你又丢下我....”

又骗他....也就他傻,一次又一次上她这个毛贼的当。

他真是个傻狗。

手中水囊掉落在地,辛苦收集的露水尽数洒出。露水、雪水,连同心碎的眼泪,皆被昙花吸收。

琼树立于神庙四方的庭院正中,华美的树冠如巨大穹顶般遮天蔽日。

即便在黑夜白雪之中,它依然绽放着华光,照耀这片土地。

树下坐着一名剑者,身旁的剑袋已经覆上一层薄雪,看起来在此打坐许久。

意琦行暂别剑神前,威严的武者坐在溪边问了他三个问题:

为何提剑?

为何出剑?

为何收剑?

若是从前的意琦行,会毫不犹豫给出答案,那是他身为剑宿的剑道之心。而现在的他,坐在琅玕树下闭目静修,过往岁月皆如卷轴般在脑海中呈现,寻找着属于本心的答案。

宝剑因历经世事而收敛锋芒,但永远锋利。

一轮金色的光晕藏在树间,见他一直凝神聆听神庙中的万物之声,不由得好奇。

他在听什么?

白衣剑者一言不发,只是日复一日的闭目打坐,直至树灵感应到又有一个熟悉的人前来。

“绮罗生,你怎么来了?”意琦行有些意外能在这里见到他,“最光阴与月澈呢?”

“说来话长。”绮罗生将他们在月神殿的遭遇尽数告知意琦行,藏身神树中的神曦自然也听到了这番对话。

她因感应到绮罗生身上有月澈的气息才决定放他进来,没想到听到了她性命岌岌可危的消息,心中暗自担忧。

“听起来像是声东击西之策。寐主奸诈狡猾又躲在暗处不肯现身,最光阴独自面对他还要保护月澈恐怕力不从心。”意琦行望向身后的巨树,“这里有我在,没人能靠近她,你可以放心。”

“难道...怀羲就藏在神树之中?”绮罗生抬头仰望如珠似玉的巨树,“流光溢彩,风姿华然,当真是世间一奇。若是能屹立至后世,还不知有多少人会趋之若鹜,奉为神祇。”

“你到底是在夸树还是夸人?她会害羞的。”

“你至今不曾见上她一面,难道就是因为她在害羞?”绮罗生促狭的以扇遮面,“难得剑宿也会被人拒之门外,还是心上人。”

树灵瞬间羞红了脸,连耳根子都烧的滚烫。可还未待她平复心绪,这种心动就被体内一股莫名力量吞噬。

怎么又是这样...她的身体里究竟藏着什么?

“咳...你还是赶紧回去吧。琅琊台的结界会阻止非此地血脉之人进入,旁人应当无法以外力强行破阵。欲界此次前来注定是无功而返。”

迷达的人马的确被困于结界之外,对于破阵看起来也是毫无头绪。绮罗生心中牵挂最月二人,见意琦行与怀羲无虞,便打算即刻原路返回。

在他离开前,神曦偷偷用一阵微风将造化晶元塞入他的袖中,希望能保护月澈平安。

只可惜,绮罗生终究迟了一步。

【第三时】

“圣花司你这个笨蛋!”小月神拼命擦着眼泪,“怎么有你这么蠢的人,保命都不会的啊!”

冷风呼啸,连绵的大雪将青山覆盖,已有后世苍茫雪原之象。

抽泣着抬起头,小月神望向青白黯淡的天空,伸出手接住片片雪花,“你看到没有,下雪了。”

“这场雪,是她所化。”

“你...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呢?”

最光阴感受着每一阵风、每一片雪,好像月澈从未离去。

小月神望着天下皆白的模样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小殿下这是什么意思?”绮罗生连忙追问。

“月神殿有一个传说:当世间再度落雪之时,月亮将因神迹绽放而再度升起,庇佑苍生。所谓神迹,历来认为指的就是这株昙花,所以圣花司一直执着于寻找开花的办法。”小月神走到昙花旁坐下,小小的背影看起来无比落寞,“月神的力量来源于月亮与世人信仰,可是没有月亮,何来的信徒与信仰。月神传至我这一代,体内已经没有多少神力了,也许再过百年,不,也许百年都不需要,神之血脉都将开始退化,直至成为一个普通人。”

“不会的。”最光阴捏紧了拳,“月亮会万世长存。”

“月神殿的传说,一定会成真的。”绮罗生想安慰小月神,没想到抬手之间,造化晶元从袖中掉落,与昙花产生了感应。

雪青色花苞与碧绿长叶逐渐变得晶莹剔透,叶脉与花丝看的一清二楚,像人的血脉一般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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