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窖其实有个小沙发,那是为了邹琪悦记账专门放的可以休息的地方,但酒窖实在太冷,邹琪悦也不经常过来,所以从装好到现在基本没怎么坐过。
被压倒在那张邦硬的沙发上,贺欲燃猝不及防吃痛,潜意识想要坐起来往后退。
小腿忽然被一双手握住,发狠的捏了捏,皮质沙发本就滑,贺欲燃很轻松的就被江逾白扯了回去。
“不行……”贺欲燃埋住自己的脸:“你清醒清醒,江逾白……”
沙发更靠角落,一点光亮也没有,黑色的人影重重的压了下来。
“我清醒过了……”
江逾白双手捧住他的脸,从眉骨一路吻到唇角,慢条斯理的说:“我现在,清醒的快要疯了……”
更加粘稠的吻在下一秒开始纠缠,贺欲燃被压倒在下,无论是用力还是后退都更加受局限。
江逾白的吻不会给他任何逃脱的机会,从他的齿尖探到舌根,又划回来磨他的下唇,像一条长蛇将他缠绕禁锢,越收越紧。
贺欲燃窒息的快要死掉,呜咽了好几声,他屈指抓向身侧,却不小心碰到江逾白支撑着的手臂。
江逾白反扣住他的手,在他唇上轻轻用牙尖磨了两下,不疼,但痒的难受。
他终于起身离开几分,贺欲燃发出被压抑许久的喘息。
迷离不清的视线中,江逾白又压了下来,但却没有再吻过来,而是将脸埋进了他的脖颈。
两个人的呼吸都很急促,像是激烈的余音,剥离一切动作和语言之后,更加隐喻的暧昧。
“那盒巧克力,只有你的才是限定款。”
贺欲燃迷迷糊糊的半睁开眼,感受到他在自己的脖颈处说话。
“手机里有购买记录,你可以查。”
贺欲燃脑子发钝,缓慢的扭了下脖子:“什么?”
“没什么。”江逾白伸手擦过贺欲燃额头上的细汗,轻轻的继续:“鬼屋里调换的卡牌,确实是我故意的,但不是为了裴意。”
贺欲燃晕头转向。
“我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跟你解释,包括今天来找你,因为我从没想过你会在意这些。”
在意过去,在意他的一切。
江逾白的声音闷闷的:“但我总觉得,两个嘴巴都笨的人,总要有一个要学的聪明一点。”
他说:“我吧,我学东西蛮快的。”
贺欲燃愣在他没头没尾的话里,还来不及反问,推开,就被更紧的拥抱禁锢。
“我知道你现在很懵,甚至可能以为我是在骗你。”
江逾白说:“没关系,我慢慢和你说。”
他温柔的就像是在安抚,如果说贺欲燃现在变成一个全身都是静电的小毛球,江逾白也会一下一下把他抚平成原来的样子。
“你说吧。”贺欲燃冷哼一声:“编瞎话谁不会?”
江逾白被他的反应逗笑了,问他“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贺欲燃回答:“记得,那天下雨,我接裴意下班,半路碰到你。”
你还在日记里写了一大段赞美你的裴意老师,我能不记得吗?
“不是的。”
江逾白摇摇头,否定了他这个标准答案。
“那是你第一次认识我。”他说:“不是第一次见我。”
贺欲燃大脑彻底宕机:“什么意思?”
音乐节表演那天,他问跟江逾白,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以为江逾白会否认,也或者是承认,但是他却说“不重要”。
他不明白江逾白为什么用这句话作为回答,但那天特别开心,无瑕顾及这些其他。
江逾白抬起头,跟他开了句玩笑:“接下来,我可能就要编瞎话了。”
他忽然笑起来,用手指在他眉骨下方一点点比划了一下:“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的头发刚刚长到这里。”
“你跟我说,你叫贺欲燃,在复旦读财务管理专业。”
贺欲燃猛然睁大了眼睛,他从来都没有跟江逾白说过这些,如果他真是编瞎话,那是谁告诉他的,王康?柯漾?
“那个时候,你还不是现在这个发色,而是和你人一样的,张扬的红色。”
大二那年寒假和家里闹掰,几个月都没回家,再回去的时候他为了气贺军,生平第一次染了头发,还是最张扬,最非主流的颜色。
贺军气的追着他从楼上骂到楼下,他被赶出家门,然后喜滋滋的开车跑路。
“你真认识我?”贺欲燃把可能的人,时间,地点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但还是一片空白。
江逾白没回答,而是卷起他鬓角的一缕长发,在指尖绕了绕:“后来我们还加了联系方式,你的头像,是一只胸前挂着“飞飞”小狗牌子的小狗,是一只陨石边牧,眼睛很漂亮,冲着镜头吐舌头。”
全都对上了,那个微信在两年前,就已经停掉了,前段时间见到季森眠还提起过,难怪,难怪当时江逾白会问他,以前的微信为什么不用了。
那个时候他觉得江逾白问的好奇怪,但现在他似乎明白,江逾白想要一个答案,要一个,他忽然就消失在他生命里的答案。
“你,所以你……”贺欲燃乱的舌头打结:“我没有印象,完全都没有……”
“你有的。”江逾白否认道,替他擦去头上的细汗:“你问我,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因为你觉得,我的眼睛很像一个人。”
贺欲燃回忆了一下:“但是……”
他看着江逾白意味不明的眼神,心忽然提起来一半:“不可能吧……江逾白……”
江逾白没有回答,他顿了顿,眉眼压下来,看似往常的瞳眸,忽然在这片无边的黑色中闪烁着,倒映出贺欲燃错愕的脸。
“你看。”他说:“你一直都记得的。”
似是清水河湾一般的瞳孔荡开一圈涟漪,这是他笑起来的表现,贺欲燃总觉得他不会表露情绪,但却每次都能从他眼睛里捕捉,熟练的就像是与他相识已久。
“你……”贺欲燃思绪紊乱,早已撕裂的记忆碎片随着他眼里越来越满的诧异链接拼起。
“两年前……”他的嗓音已经控制不住颤抖,像是断了线的绳索:“是你?”
那就对了,那个时期自己确实是他描述的那样,狼尾,红色的头发。对,他只有那个时候才是那样的形象……
可怎么可能呢?他从来都没有把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过,上海那么大,人那么多,有些人错过都是一辈子,只见过一次的两个人怎么可能就这么碰上。
太多的疑问灌满了贺欲燃的大脑,他抓着江逾白的前襟:“真的是你?江逾白……不可能……”
这一句质问后,江逾白没有回答,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为什么音乐会,他回答的是“不重要”,为什么那天在江边,他总有种恍如当时的错觉,为什么,江逾白从见面开始就莫名其妙的对他好,向他一步步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