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要是记得,知道这些应该会想诈尸了,毕竟他以前一直挺宠粉的。虽然因为拍戏太过忙碌没什么线下见面会,但逢年过节的时候,在微博发红包总是特别勤快,他偶尔有闲情的时候还会分辨自家粉丝。
不过顾深在家的时候他很少坐在客厅看电视,不知道以前是怕吓着他还是什么,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白天不能边吃边看,所以他喜欢晚上没人走动的时候,一个人消耗零食。
那个零食柜还是陈牧来家以后才置办的,每周托人添零食都有点汗颜,毕竟他一个三十好几的大男人,消耗零食这么快,不知道是心虚还是莫名的尴尬了。
陈牧吃零食动静很小,表情也看不出享受或者喜好,看上去单纯就是为了解压或者找个事做一样。虽然进食很优雅,但依旧是妥妥的零食粉碎机,桌上已经堆了不少空袋子和扫荡完的瓶瓶罐罐了。
大概是有点吃累了,陈牧终于放下手里的东西,盯着手指思考是该嘬一下还是拿纸巾擦掉,旁边已经递过来了一张湿巾。
顾深手上拿着张湿巾,看着他的眼神很温和,“擦擦吧,楼上你房间应该还有零食。”
陈牧撇了下嘴,伸出手给他,“不吃了。我不喜欢楼上的房间,你挂一张那么大的遗照,我看着很奇怪。”
顾深动手给他慢慢擦拭着手指,有点意外居然是这个原因,“我以为你平时不会待在那,我下次撤了那个供桌,就在我书房架个小桌子给你用。你房间的床也只是个摆设,不想睡就不睡了,没关系。”
陈牧低头看着他的手指,触感和顾深给人的感觉是一样的,恰到好处的温热,并不会让人觉得唐突或者不适。
“别摆供桌也行,我好像还是不太习惯那些香火,可能我跟普通的鬼也不一样吧。”陈牧语气很淡,不知道是不是安慰,“我还是有点迷迷糊糊的,不过直觉告诉我,我可能随时会走。你……到时候,找不到我了,不要偷偷难过。”
其实新年的时候,又是现在这个气氛,说这些实在很扫兴也过于没心没肺了。但陈牧难得在他跟前现行,也知道自己不能坚持太久,道别这话他还是想亲口说。
顾深反应比自己想象中要平和很多,眼睛也没再泛红蓄着眼泪了,他点点头:“好。”
陈牧收回自己被擦干净的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好像太久不跟人交流,语言表达能力退化了一点。
顾深很快又补充了一句:“情绪不是说控制就能控制,可能……我还活着的时候,偶尔会忍不住想你。”
“我们……”陈牧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有点迟疑:“以前不认识吧?”
顾深坦然地回应着他的目光,点头:“你不认识我。”
陈牧反应了几秒钟,“但是你认识我,因为我是个演员。”
“这都想起来了?记性好了很多啊。”顾深语气带了点笑意,听上去对这件事有点欣慰。
陈牧很诚实地摇头,“看到我的电视剧了,网上也能找到很多资讯,角色好多。”
顾深眼神很温柔:“当事人对此有什么感想?”
陈牧认真思考了一下,“有点意外?感觉自己很勤奋,很多人说我运气好,但这么回头一看,好像也不全是运气二字就能够一笔带过的。”
顾深笑了一声,“很有觉悟,比刚醒来的时候逻辑能力强多了。”
“你之前也没跟我说过话,这话说得一点也不靠谱。”陈牧说着看了他一眼,“你,是我的粉丝?”
这个说法听上去还是有点新鲜,顾深还真没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但他很快就点头了:“不然怎么单方面认识你。”
陈牧安静地看了他几秒钟,“你不太像,而且,你工作还挺忙的,顾总听上去就不像是会追星的人。”
顾总愣了一下,很快笑了起来:“不算追星,也只喜欢过你而已。”
他的语气很寻常,陈牧心底却因为这么平淡的一句起了波澜,不存在的心跳都快了很多一样,陈牧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心口,没什么神采的眼睛看上去很冷静:“什么时候开始的?我还不红的时候吗?”
顾深和他对视了好一会儿,想到这也许是他们最后一次面对面地说话,坦诚道:“对。”
他思考了一下,微微上挑的凤眼带着点笑意:“可能都不能用不红来形容了,那时候你还是个大学生,跑龙套和兼职各种平面模特,很努力的小演员。”
陈牧这段时间上网已经把自己扒清楚了,但因为没什么记忆,感觉就像是在看另一个人一样,除了感慨他勤奋也没什么实感。
毕竟劳模因为进组过于迅速,炒CP基本也持续不了多久就没了声响,按照这接连不断的作品开播时间,应该也是没时间谈情说爱的。
没有花边新闻,也没有任何异性或者同性的传闻,顾深这种圈外人更不可能出现在其中。
看上去很正常,但陈牧又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有点郁闷:“不是让你评价我,你喜欢我,当然看哪都是好的。”
顾深看着他,眼神很温和:“嗯,一直都没机会跟你说这话,我喜欢你,陈牧,我希望你能一直开心。”
陈牧环抱着自己的小腿,下巴搁在膝盖上侧头去看他:“这种话要早点说啊,现在我都死了,没机会给你答复了。”
顾深倒是没被这话影响心情,眼睛依旧含着些许明显的笑意,只是眼尾有点不明显的红:“因为我比较胆小啊。”
陈牧定定地看着他眼尾那点红晕,许久才开口接了这话:“你比我见过的很多人都要好看,可以胆大一点。”
顾深露出个有点腼腆的笑,低头的时候左边脸颊上的酒窝很明显:“谢谢,下次有机会,我尽量不这么胆小了。”
陈牧伸手在他脸颊上戳了戳,声音很平淡:“谢谢你喜欢我。”
顾深弯起眼睛,看上去很温柔:“这是你拒绝的方式吗?”
陈牧很轻地摇了摇头,“这种话也要有机会的人才能说,我就不做多余的事了。”
顾深没说话,眼睛已经转向前面的电视屏幕,手指在无意识地把玩着腕上的手串,心情有点难以形容。
因为陈牧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总是往顾深产生一种他还好好的错觉,被他这么挑明来说,好像情感上还是不太能接受。
心绪一时间很杂乱,不知道过了多久,右边肩上忽然一沉。顾深有瞬间的愣怔,整个人都陷入了一动不动的僵硬中,只敢用余光去看他。
陈牧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没什么力气地靠在他肩上,手臂也隔着软乎的衣料挨着自己半边身体。
很神奇,陈牧整个人都是冰冷的,虽然他们没有过什么肢体接触,那种冷总给人一种很僵硬的感觉。
但他的头发很软乎,也不怎么扎人。
戳在脖子上,触感是冰凉细软的,和他平时在家里的所作所为完全不同,显出几分不轻易示人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