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栖棠这段日子过得很是精彩。先是在家里躺了几天,在躺出抑郁之前被朋友们拉着去了酒吧借酒浇愁。
酒喝到一半,遇到咸猪手把Omega朋友给摸了,朋友尖叫着扇了对方一巴掌,对方恶狠狠地回了一耳光,把人打成了耳膜穿孔。
项栖棠本就心情不好,戾气重得狗见了都绕道走,又喝了二两黄汤,一见这场面立刻理智丧失,揪着咸猪手把人往死里揍了一顿。酒吧老板急得报警,她就和相关人员一起被警察叔叔提溜进派出所训了一晚上。
被项临川领回家后,又被父母训了一顿。
失恋的痛苦无法发泄,又叠加父母的怒火,她一冲动,跑去报了个班学拳击。
拳击学了三天,基本动作都没掌握到位,就去找人打擂,被打得鼻青脸肿抬下场,好险没断几根肋骨。
于是又遭到家庭医生的训斥,以及被禁足。
她满身戾气无处释放,求项临川买了个沙袋,挂在健身房天天锤,锤累了就躺在地上哭,哭累了又爬起来锤。
不眠不休三天后,她因劳累过度晕倒,被家庭医生按在床上,打了几天镇静剂。
庸医说她是缺少信息素安抚,所以性格变得格外暴躁,隐隐有易感期紊乱的征兆。
放屁,她才没有依赖那个人的信息素,她只是心情不好而已,谁失恋不发几天疯?
她连东西都没砸,怎么就性情暴躁了?庸医!她躺在浴缸里昏昏沉沉地想。
“棠棠!”妈妈忽然一声尖叫,模模糊糊传到耳朵里,项栖棠如梦初醒,才发现自己已经沉在水下,窒息得没有力气。
妈妈哭得很厉害,她内疚地想,不能再让他们担心了。
她接受了心理咨询。
痛苦,迷茫,空虚,孤独,暴戾,憎恨,怨毒,爱意……原来钟铭带给她的一切早已将她压垮,只是她自己不肯承认。
她在咨询师面前抱着钟铭留下的礼物,哭到呼吸性碱中毒。
父母看不下去,怕她有个好歹,毅然推掉所有工作陪她出国,换个环境也能换个心情。
出国第三天,她又默不作声脱团,独自一人找了条海岸线,在海边民宿住了十来天。太阳升起她就去赶潮,白天坐在礁石上放空,太阳落山就沿着海岸线走,走到看不清路,再回去睡觉。
睡前和心急如焚的父母汇报一下行程。
她原本还不想回来,在外面无拘无束,又不用操心公司那帮各怀鬼胎的股东,可临时被拉去主持大局的项临川突然找她哭诉,说那个满肚子都是屎的傻逼欺负他,他实在受不了了。
“满肚子都是屎的傻逼”是他们之间的秘语,指的是他们最讨厌的表叔,在他们小的时候就挑拨二人关系,之后项临川分化成Omega,项栖棠分化成alpha,他一度变本加厉,想让项临川恨上自己的妹妹,没想到他们同仇敌忾,联合起来把他搞了一顿。
后来就收敛了很多。
项栖棠听着项临川怒火冲天的控诉,微微叹了口气,订了最快回家的机票赶去给哥哥撑腰。
不料人刚落地,就被担心她的朋友们拖走了。
他们听说她散心回来,也不管她有事在身,非要拉着聚一聚。项栖棠知道他们是怕她积郁在心,陪着喝点聊聊能开心一些,想着时间也不早了,赶回公司一晚上也没什么能做的,就带着一帮人回了家。
狐朋狗友各自分工,买酒的买饭的买零食的,还有一位刚从国外读博士回来的发小,非要吃她某次发给他的披萨,她没办法,想着人家好不容易脱离苦海,不能苦了他的嘴巴,只能陪着去买——至于为什么不喊外卖,因为博士脑子不正常,非要散步锻炼脑力。
一大帮人闹哄哄地在家里开party,喝酒唱歌吐槽,嘈杂得很,钟铭按的门铃都被压了下去,还是博士去厨房切水果听见了,才把人拉来开门。
项栖棠酒喝得不多,脑子还算清醒,站在门口想了半天没想起今天还约了谁见面。难道是项临川?他产后记忆力下降把密码忘了?
一头雾水地打开门,先被电梯间刺眼的灯光晃了一下,才发现地上坐着个人。
她一下子没敢认。
钟铭浑身酒气,瑟缩着圈着膝盖坐在泛着冷意的地砖上,臂弯里还抱着一件挺眼熟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衣服穿的很单薄,整个一神志不清随时会去大街上发酒疯的酒鬼。
她看着他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双泪如雨下又委屈迷离的眼睛,酡红的双颊被泪水冲刷得紧绷,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不太自然。
或许也是因为瘦到脱了相。
他紧盯着她,本就潺潺的泪流得更凶,像开闸泄洪的水库,快要把她淹没到窒息。
苍白干燥的唇动了动,发出嘶哑的哀求:“你别不要我……”
像条被主人抛弃的狗。
项栖棠的心一下子被揪紧,短暂遗忘的疼痛卷土重来,她在关门逃避和拥人入怀之间,选择了冷声质问:“你怎么来了?”
钟铭抖着嗓子:“我想你……”
项栖棠慌乱地别过头,不想在他面前展现出一丝一毫的软弱。
已经够了,被玩弄了一年,真的已经够了。
朋友们注意到门边的动静,都好奇地凑过来,七嘴八舌地问:“谁来了?”
“棠棠,让他进来一起玩。”
“是临川哥吗?”
“哎哟我去,怎么是他?”
“棠棠,快让他走,还有脸来?”
“你来干什么!渣男!”
钟铭茫然地听着他们的辱骂,目光只停留在项栖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