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要回宫吗?”
烁金拉着缰绳,见掌司提着一个包袱上了车,调整马头。
车里传出掌司利落的声音,“走另一条道回宫。”
南街回宫的道有两条,那一条更远一些,经过更多勋贵人家,长平侯府亦在其中。
“诺。”
烁金没有多想,只以为掌司想多在城中感受一下烟火气。
马车调转,往另一条路走去,另一条路上皆是高门大院,一扇扇红木大门,一座座石狮子排成了排。
马车没行多久,便传来外头的热闹声。
她掀开车帘,长平侯府管事站在府门迎客的样子落入她的眼中——那样欢欣,想来赵和渊真回京了。
人声鼎沸间,管事注意到了从门口过路的红木马车,目光投向她。
她将帘子放下。
马车不停,驶回了建康宫。
*
椒房殿
季皇后伏在书案前观看各地送来的文书,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
早在几年前大郎被陛下作了前锋,战死沙场,她便知道不能将命脉交给他人。纵是陛下不许她干政,她也会想出其他办法接收外界的消息。
这几年,她以国公府的名义向各州郡送了不少探子,以确保她的消息不会滞后。
但这封文书……按理说已是几日前的消息,怎么今日才送来?
梅香端来一壶茶,静静地放在她身侧。娘娘心情不佳,她也愈发沉默,只怕扰了娘娘更烦躁。
忽然,一双素手将珠帘掀开,李萦出现,两步并做一步,行礼,将文书呈上。
“娘娘,臣带回了国公的回复。”
梅香接过,传递。
季明月打开那份文书,一目十行,原本皱着眉头皱得更紧了。
文书上道:
长平侯世子被调回建康,陛下派心腹前去接管赵家军。
她放下文书:“你今日可在街上见到了长平侯世子娶亲?”
“见着一队娶亲人马,声势浩大,不曾想是长平侯世子。”阿萦适时露出诧异的神色。
在皇后的眼中,她应是不认得长平侯世子的。
不过——她确实不曾见过赵和渊,她年幼走散,回建康也不过一年,赵和渊一直在北境掌军,他们不曾有见面的机会。
“赵氏几代领军,跟随帝王,你可知陛下将他召回京意味着什么?”
“陛下要在军队上做文章了。”
听到这话,季明月揉了揉额,眼眸中愁色更浓,“恐怕不止啊——”
与北朝商榷之日在即,陛下将阿晏与长平侯世子都调回京是想要做什么。
这个关头,即便再等不及也应该忍耐才是。
殿外传来大监的声音:“陛下驾到——”
季明月一个眼色,梅香迅速将桌面收拾干净,退下,只余一本游记放在最上头。
皇帝进殿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窗子微合,透出几分日光,撒在端庄得体的皇后身上,她在案上随意翻着游记,挑选的女官在一旁垂首侍奉,一片岁月静好之景。
见他到来,皇后有些惊讶,起身行礼,盈盈一拜,端庄却不失女子的柔顺。
“不知陛下驾临,有失远迎。”
皇帝伸出手,皇后搭上顺势起身,两人一同坐到榻上。
“朕经过椒房殿,便来看看你。”
梅香从一旁端着装香料的盘子走进,打开香炉,换上皇帝喜欢的香味。龙涎香的烟顺着香炉上铜鸟嘴中的珠子流到牡丹碟子上,像是云雾落于大地,隐于无形。
皇帝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皇后新换的香炉,铜鸟衔日,意蕴不错,就是太好了些。
他抬了抬手,指着香炉道:“怎么换了个香炉?从前那个更简约大气些。”
季明月垂眸一笑,故作醋状,“冬日少晴,妾想着换个装饰,也能换个心境。陛下许久不曾来妾这里,想来是将妾抛在脑后了,还会在意妾用了什么香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