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恒觉得罗浮仙舟一定是自己命中的劫数。
且不提自己为了确认列车组其他人安全而冒然登上罗浮仙舟,结果仍旧在刚登上鳞渊境就看到自己的梦魇和星核猎手在等着自己……
光是现在被刃逼/出原本的真实模样,还被那位不懂审时度势的景元身边的跟班小子(刃评价)连带着被通缉,丹恒只觉得自己有苦说不出。
一个两个都不会听人说话,化身半龙体的丹恒老师觉得很心累,比拦着队里浣熊翻垃圾还心累,他只想快些解决去确认三月他们的情况。
不能再拖延了,必须速战速决……以自己特有的控水之术只身躲开彦卿凝聚而成的冰霜巨剑,丹恒决定不再压抑自己的真实力量 。
低声向不远处显然不及自己腰高的彦卿道歉,他放任龙裔的力量游走于全身,只手向彦卿甩出一击汇聚了自己全部力量的盘拏耀跃。
然而,预想之外的场景却出现了。
突然闯入的白发女人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剧本」之外新人物,是让刃险些摆脱卡芙卡控制之人,亦是让彦卿与丹恒瞳孔一缩之人。
“小心!”顾不上想为何这位与刃都几乎算得上自己梦魇的持剑女性会以如此狼狈的姿态出现于此,覆水之力难以收回,丹恒只得以呼唤的方式去示意对方注意自己的攻击。
说时迟那时快,一块冰墙自镜流的身旁拔地而起,就连丹恒的那击盘拏耀跃都仅能给冰面上留下一道不大也不小的裂痕。
肢体上被刻下的幻痛不断翻涌而出,自己内心深处最深切的恨意如巨木般肆意滋长,这些皆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面前突然闯入之人的身份,嘴角的笑意再度扩大了几分,已然陷入癫狂状态的刃用他比乌鸦啼叫还嘶哑的嗓音喊出了来者的名字,
“镜流……”
再配上那双如琥珀般灼灼有神的金红色双眸,给人的既视感几乎与话本中那些索人性命的女鬼没有任何差别。
只可惜话本中的主角说不定还有些许艳福可享,但刃带给其他人的却只有永无止境的噩梦与不会停止的追杀,作为被这位尽职尽责的背后灵叨扰到睡眠质量极差的冷面大青龙对此表示自己很有相关发言权。
“竟然在这里找到你……刃,还有丹枫。”
终于找到了自己踏入罗浮仙舟后不断追猎的目标,甚至还有额外一个尚在计划之上的目标,镜流一把扯下脸上被细小冰块划破大半的新月黑绸,完全露出了她的血红色双眸。
而那双没有容纳任何一物,却充斥着几乎与刃相同的癫狂之意的眼眸,无不彰显着来者早已堕入魔阴身。
“我不是他。”面色一沉,丹恒几乎是脱口而出地反驳这位见过不下数次却仍将自己认成丹枫之人。
“你又想否认吗……接受了丹枫的力量,接受了这双龙角,你就要接受他犯下的罪过……替他承担上一世未尽的惩罚!”
大概这就是魔阴身祖传特性吧,不管是镜流还是刃,一个两个都不会听丹恒的辩解,更不会在意他外貌上的变化,几乎是认了死理地认为他就是被执行了褪鳞之刑的丹枫。
“让开,我无意卷入你们当中的纷争。”眼看着对方和之前一样完全听不进人话,愈发心急的丹恒也无意在言行上与镜流进行过多纠缠,他手中的云吟之力再度凝聚,准备不管是谁扑上来就直接甩出,让对方尝尝盘拏耀跃的真正力量。
“你是……流云渡的那个大姐姐?”镜流的出现让彦卿着实感觉自己仅有生长了十多年的脑子不太够用,通俗点来说就是转不过来。
试问这些在罗浮仙舟上榜上有名的通缉犯都如同某种私下里约好年底冲一波业绩般,一个接一个出现在自己面前,饶是彦卿再有个几百年阅历,成功继任罗浮剑首之位,恐怕看到此景大脑都会一片发蒙。
还是云骑骁卫的职责与镜流正面迎上刃挥击的血色剑光而发出的张狂笑声让彦卿从如幻梦般易碎的现实中清醒,但三人间的战斗已然纠缠得难舍难分,若他想要凭借自己的实力插/足这场超乎自己实力的战斗,恐怕只有一个选择……
虽说有些在关公面前耍大刀——自不量力的嫌疑,但眼下彦卿已无暇顾及自己照猫画虎的行为是否会引起什么争议。
再次将六把飞剑的力量凝聚至一处,身体上带来的寒冷负重感让彦卿不得不咬紧牙关才得以坚持,握紧手中早已出鞘的霜刃,他高声呼唤着,将那柄仅见过他人使用过一次而仿造的冰霜巨剑挥向三人。
“万剑,天来!”
若说镜流的剑艺是纤细而又汇聚着强大力量,如同她本人一样清冷的月下之剑,那么彦卿此刻表露出来的剑艺则是锋芒毕露却又不知如何收敛约束,如同他本人一样未曾沾染世间污浊事的霜寒之剑。
只可惜,这次彦卿强行凝聚而成的霜寒巨剑终不能如他所愿,将三位缠斗的通缉犯一一捉拿归案了。
“啪”
只是他人轻轻地拍击,甚至都只是丹恒朝刃甩出一击天阴矢,两把古剑剑尖交错,巨剑徐徐落下的一瞬,所有在此刻进行的攻击都伴随着这声突兀的清脆响声,化作了一朵朵盛开的繁花。
不管是蕴含仇恨的剑意,还是以血为刃的恩赐,亦或是重拾的化龙之力和凝聚着霜寒的巨剑,没有任何一击能逃过沦落成花的命运。
那不是仙舟人所忌惮的金色银杏叶,只是一朵朵早已消失在宇宙长河中的白茶花。
指尖上传来的柔软触感与罕见的纯白色花瓣让丹恒微微愣神,就算他是星穹列车的智库管理员,也仅在智库上看到过相关的图片与资料描写,从未接触过实物。
只是片刻的愣怔,丹恒手中的白茶花便如同找到了枝根,温柔乖巧地用它的花瓣缠上丹恒伸出的右手,向其展示它的无害性。
若不是刃与镜流连带着不远处的彦卿全身上下皆被缠满了砍不断扯还乱的白茶花花群与衍生的带刺枝蔓,丹恒可能真的就相信了这株白茶花在自己面前做出的伪装。
但不知为何,丹恒的潜意识中却又对白茶花的双标感到了几分熟悉,简直就像当初自己第一次在雅利洛下层区的诊所遇到丹烛时的场景。
“烛?”
丹恒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这株白茶花呼唤着丹烛的名字,就像他不知道为何现在接受了饮月力量的自己会如此青睐地呼唤着对方的单字,明明自雅利洛开拓结束以后,对方一直像在躲避什么洪荒猛兽般刻意避开自己来行动。
“在叫我吗?丹恒。”
朝声音来源处望去,那位在丹恒印象里本应在列车上休息,不该在此地的乘客骤然出现在这座被时间洗刷的悠久古迹上,祂的怀中还抱着一束与自己手上相同的白茶花花束,面色平静地注视着丹恒。
丹恒也是头一次知道脱下那身紫色长袍的丹烛,身材竟比自己还要匀称纤细不少,要知道自己都算得上穿衣有肉脱衣显瘦的类型了。
果然回去后还是要告诉帕姆给对方的伙食多加点肉,就连丹恒自己都没发觉,他的思维在看到瓦沙克的时候跑偏了不少。
而在瓦沙克的身后,那位在宇宙与罗浮都恶名昭彰的言灵师无奈地一笑,向众人展示了她同样被白茶花枝蔓束缚的双手,当然,并不带刺。
“我认识你……那个不久前刚毁掉穷观阵的犯人。”
就算仅在只有红白两种颜色的通缉令上远远望见过一眼,彦卿还是凭借瓦沙克异与仙舟人的化外民面貌认出了对方身份是在景元授意下刚被符玄挂上不久的行走信用点。
而且这悬赏金还恰好够自己买两把工造司新出的宝剑,不对,甚至能让自己安然度过这个月,不用去求将军多给点零花钱。
接近月底便开始满打满算用剩余工资精准度日的彦卿一瞬间便将眼前的瓦沙克与新宝剑与生活费划上了等号,准备开始自己的赚外快生涯。
“既然如此,你们,还有你,你们四个一个都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