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子被修葺过了?而且好像扩大了不止一倍规模……”戴晟仰头看着修葺一新的门口,喃喃道。
“呵呵……”米兰达控制坐在大汉身上的少女傀儡发出低笑,悦耳声音中吐露的内容却让镇长冷汗直冒,“我看这房子很热闹啊,看上去有不少人常住在这里,但是,这不是我们小柳的房子吗?小柳,你在海牙镇有常住的家人吗?”
柳易望着自家房子里的人影与炊烟,倒也没生气,笑眯眯地道:“没有了,我去玉壶市的时候,全家都搬过去了,我也不是海牙镇土生土长的人,在这里没有别的亲戚。”
一旁的露易丝接过话头,一边卷着发丝一边假装惊讶道:“那这里面住的是谁啊?镇长,看你这样子,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呀?”
沈平澜对镇长面无表情道:“镇长,请解释一下这个问题,如果发现你或者海牙镇任何人有非法侵占猎人协会员工财产的情况,猎人协会拥有越过联邦政策直接进行处罚的权力。”
一瞬间,所有猎人都扭过头,以野兽般的目光紧紧盯着镇长。
镇长哪儿见过这种阵仗,在猎人的威压之下,双腿战战,已经快站不住了。
他脸上血色唰地尽散,惨白得像是被刷上了一层白漆。他嚅动了好一会儿嘴唇,才从被一群猎人虎视眈眈导致的大脑空白中缓过神来,大脑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运转起来,哆哆嗦嗦说出了一段话:
“这、这是那个,呃,对!对!柳易,你的房子太、太旧了,所所以我们这段时间在……在帮你的房子进行整修,里面的人都是修房子的工人!”
迎着众人明晃晃写着“不信”的眼神,镇长硬着头皮走到柳易身边,指着房子赔笑道:“你看,这房子是不是大了好多?这这就是我们在帮你扩建。”
“……”
柳易一时半会没有说话,镇长在审判般的静默中煎熬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青年饶有兴趣的声音:“扩建吗?可看上去,好像是我隔壁的邻居家进行了扩建,把他们家和我家打通了啊。”
沈平澜听到这里,适时开口问道:“你隔壁是镇上哪一家?”
“唔……”柳易歪了歪脑袋,朝天上看去,发出了一声格外漫长的气音,长得镇长越发面如土色,两条腿眼看就站不住了,才说出了一句对镇长而言不啻审判的话语,“我没记错的话,是镇长您小舅子的家吧?镇长,我说的对吗?”
“是、是这样没错……”镇长在猎人意味深长的眼神中,看上去快厥过去了,嗫嚅片刻后,他突然一骨碌站直了身体,惨白的脸上扯出了一个笑,“这是因为,我小舅子家想要搬去镇子另一头,所以这房子就空了出来,我们、我们就想着把两栋房子打通了,都给你留着……”
“这样啊。”柳易“了然”地点点头,理所当然地道,“那我们现在要住进来了,快让工人们撤离吧。”
镇长闭上嘴,明明是他自己提出了解释,柳易只是顺着他的解释说,但到了关键时刻,他的目光还是犹疑了。
沈平澜见状,双眸一眯,一缕冷色乍露,他问道:“镇长,还有什么问题吗?”
男人带有一部分西域人混血,面容本就比大部分东域人要深刻不少,双眸的色彩又是极深沉的黑,当他故意冷了神色看来,镇长乍然如陷极寒地狱,嘴唇因为冰冷而哆嗦起来。
“没有,没有问题!”丢下这句话,他几乎是屁滚尿流地跑进了面前的房子里。
猎人们站在屋外,听着屋内传出小声的交谈与乒铃乓啷整理什么的声音,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视线。
真相十分明显,就是镇长的小舅子一家看自己的邻居柳易家没人住,就打起了歪心思,将两户人家打通,扩大了自己的居住面积。
镇长对此显然是知情且默许了,甚至有可能工程就是他主导的。
不然他也不会在看到柳易时表现得如此慌张。
至于什么工人什么扩建,很明显都是镇长扯的狗屁。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看到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低着头弯着腰,做贼似地拎着大包小包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附近的几栋房屋主人听到这里的动静,从窗后露出一双双眼眸,眼瞳氤氲着窗玻璃上的海水潮气,透过水珠看着狼狈逃离的一家人,看不出什么情感。
猎人们也齐刷刷扭头,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家人离开。
他们没有立即指出真相,因为作为受害者的柳易看起来别有一番想法。
等镇长小舅子家狼狈逃离后,柳易又绕了半圈房子,走回沈平澜面前,伸手拍了拍被修葺得很牢固的门廊,对众人笑道:“得亏有镇长找来的‘工人’帮助,我家现在扩大了好几倍,我们所有人都能住下了,这样一来,大家就不需要分散开了,讨论计划、进行作战会更迅速,不是吗?”
猎人们闻言,也均流露笑意。
这下,镇长家里做的坏事,倒是变成了一桩好事。
海牙镇上的房子普遍不大,住不下猎人一行那么多人。
但镇子小舅子一家贪心不足,将柳易的家与自家打通,倒是造出了一栋能容纳所有人的大房子。
众人走进屋中,戴晟循着香味直奔厨房,指着天然气灶上冒热气的几个锅笑道:“正好,我们好心的‘工人’还不忘给我们做了顿饭呢!”
猎人们摩拳擦掌准备吃饱饭时,柳易与沈平澜单独站在属于原本柳易家的那部分中。
沈平澜靠在窗边,乌黑目光望向镇上的景致,突然开口道:“我还以为你会惩治镇长一顿,毕竟……”毕竟你不是说过,没有人能在得罪你后全身而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