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宁又把身子转回去。
早在入冬以前,他们就想到了朱老板大概是得上门一趟。
要合作也不是不行,但是沈安宁想要朱老板从她这里进货的时候,比寻常价钱多五成。
确实是有些狮子大开口,但是一来,朱老板只能看得到他们生意红火,不知道其实他们每日都有卖不出去的大批损耗;二来,这商贾带着她的东西南下,不知道卖的要多贵,其中利益难以想象,所以说现在多砍他一刀也算不得什么。
只不过免不得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地配合。
果然——
“什么?!沈小娘子你这就不仁义了吧?一盆花,你给别人卖就是一百文,给我就要三百文?”
沈安宁瘫在椅子上,神情恹恹地看着手指尖上那一点红,语气不耐烦道:“朱老板,你也晓得,我们第一年搞这种,吃我们这一套的人还是少,不说别的,现在花村的人每天都等我这儿带钱回去养家糊口呢。说实话,我沈安宁做生意,一次供给你的货我几天也能赚的回来,要不是我们认识,外头的人我高低要五百文了。”
朱老板还想着再吹吹风,正当这时,在外头给他们买点心的萧誉回来了。
姓朱的好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萧誉跟他交情深一点,看样子也颇为为难。
他劝沈安宁道:“沈小娘子,做生意要仁义啊,咱们今年的花画,可全仰仗朱老板吃下了那么多,咱们才有钱买米,之后你喝的茶可都是朱老板给的……”
沈安宁摆摆手:“一码归一码,朱老板的恩情我记得。”
萧誉继续苦口婆心地劝:“沈小娘子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原价给了吧。”
“面子?”沈安宁奇道,“你有什么面子,我怎么不知道?”
“这可真是……”朱老板翻出来帕子擦了擦头上的汗,“看不出来,萧大人原来也惧内。”
“惧内?”
几月以来,沈安宁与萧誉总是相伴着,京城最不缺的就是风月轶事,于是就有好事的把他俩谣言传出去了。
两人忙着干活,都没听过这些风言风语,此刻骤然被人造谣到了眼前,朱老板歪打正着正顺了萧誉心思。
萧誉一手抄起一块桂花糖糕塞到沈安宁手里,一手揽着朱老板坐下,畅聊惧内一事。
朱老板也是个好事儿的,有个词叫扬州瘦马,由此可见南下之后,风俗产业何其发达!
要说起惧内,朱老板或许不懂,但你要说风月,那可有的说。
朱老板:“要说起二位,现在可是比那梁山伯与祝英台更登对儿的!我在进京之前就听说过你们的事情,可谓是感天动地啊!”
沈安宁一脸麻木。
听这人话风,听的全是谣言吧。
萧誉:“实不相瞒,虽然我不知道你听说了什么,但估计全是假的,虽然我属意沈小娘子!已经做好了再过几年就从县衙辞官去庙里替她祷告的准备……”
沈安宁:“……”
放弃吧,庙里不要这种六根不净的。
朱老板大张着嘴,似乎没想到这种发展。
萧誉:“这样吧!朱老板你都祝我成功了,不让你点利不太好,我做主!饶你一半,我们只要一百五十文了!”
然而朱老板眼珠子咕噜噜两头转了转,把萧誉拽到一边,悄声问:“你说的话能做主吗?”
“朱兄你放心,沈小娘子通情达理!”萧誉一边转头朝着沈安宁扯出来一个笑,“你说是吧!”
眼见着沈安宁没反驳,朱老板又跟萧誉说了一句什么,两个人似乎都满意了。
“朱老板你慢走哟!记得你说的话哟!!”萧誉站在路边尽力挥手,眼看着金光闪闪的轿子走远。
沈安宁肉疼道:“早知道就该多宰他一点了,这人看起来比我有钱多了。”
萧誉站在一边,眸子里早没了那股子发疯的劲儿,目光沉沉地看着马车隐没的方向:“很快就没了。”
沈安宁:“何出此言?”
“你不懂吧,南方的茶叶供货商不知道为什么,断了和他的生意往来,这时候他正急着找其他发财的路子呢,毕竟手底下那么多嘴等着他吃饭呢……”萧誉说,“但我们不一样,我们会越来越有钱的。”
这句话对沈安宁很受用,她捂着热乎乎的汤婆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最后跟他说了什么?”
“额……”萧誉犹豫片刻,“他说,他手底下养着笔杆子,专门写风月话本子的,问我要不要,可以白给我写两本。”
沈安宁:“……”
萧誉:“你知道的,我也不想要,但是话都放出去了,不要岂不是打我的脸?下次给你写你想要的!回家回家,喝茶喝多了我好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