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班护士推门而入的瞬间,盛轶的唇擦过氧气面罩。
这个未完成的吻悬停在医用酒精味里,像她们之间永远差三秒的对白。
次日凌晨,医院天台。
寒风卷着早报拍在盛轶小腿,头条是她抱着裴姿冲出会场的照片,标题用加粗字体写着「现实版噩梦:资本与艺术的虐恋」。
“袭击者是星辰文化前员工。”殷华的佛珠缠在天台栏杆上,“你堂弟买通他伪造精神病史。”
盛轶的钻石袖扣刮擦打火机盖。
火光窜起的刹那,她看见停车场角落的迈巴赫——裴姿的经纪人正在车里通电话,车窗映出急救担架的反光。
“老爷子想要《噩梦》的海外发行权。”殷华将病历本扔进风中,“用裴姿的伤换。”
病历纸页如白鸽纷飞。
盛轶看着其中一页飘向ICU窗口,那是裴姿左手神经受损的诊断书。
“告诉老头子,”她点燃香烟,“我要他孙子在华尔街的裸照。”
殷华的笑声混进雾霾。
“你越来越像她了。”
晨雾中传来轮椅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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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姿裹着偷来的护士服溜上天台,绷带在风中飘成投降旗:“葬礼致辞练习得不错?”
盛轶掐灭烟头,在她轮椅前蹲下。
裴姿未施粉黛的脸苍白如纸,却坚持涂了酒红色甲油:“左手不能演戏,就转幕后。”
她晃着缠绷带的手,“当导演专拍床戏,气死影评人。”
“《谎言之镜》的剧本在保险箱。”盛轶将暖手宝塞进她膝间,“需要指纹解锁。”
裴姿的右脚突然踩住她西装下摆。
医用纱布从领口滑出,露出锁骨下方未愈的伤口:“用你的指纹……还是吻?”
警报器在楼下炸响。
保安的脚步声逼近时,盛轶抱起轮椅上的裴姿。
那人轻得像个褪色的梦,发丝间还沾着开机仪式用的金粉。
“当年你说……”裴姿的呼吸喷在她耳后,“要走到片尾字幕?”
消防通道的应急灯将影子投在墙上,像老式电影放映机卡住的胶片。
盛轶在转角处低头,终于完成那个迟到七年的吻。
血腥味混着止痛药的苦涩,裴姿的牙齿磕破她的唇角,仿佛要将彼此咬进血肉铸成的演职员表。
三个月后,威尼斯电影节。
许愿调整红毯镜头焦距时,暴雨突然倾盆而下。
裴姿拖着石膏未拆的左手踏上阶梯,鱼尾裙摆的珍珠链扫过盛轶的西装裤脚。
主持人话筒递来的瞬间,她们的无名指在背后交叠,戒圈上的碎钻割开雨幕。
“关于《谎言之镜》的创作灵感,”裴姿举起缠着丝绸绷带的手,“这封情书,写给所有弄脏白月光的混蛋。”
闪光灯淹没了盛轶的笑。
她摸向西装内袋的威尼斯地图,背面还留着当年用口红画的路线——从叹息桥到圣马可广场,每个拐角都标着接吻的时长。
暴雨冲刷着电影宫的金狮雕像。
裴姿在掌声中偏头,咬住盛轶的钻石耳钉:“下次换你替我挡子弹。”
“不如赌谁先找到那颗珍珠。”盛轶指向海平面。
雨雾深处,贡多拉船头的老船夫正抛出一枚仿制金币,金属光泽恍若她们初遇那晚的薄荷烟头。
海风卷走所有台词。
在无人窥见的阴影里,她们的婚戒终于拼成完整的星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