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无娄以表歉意将梁常送了回去,而后留了一句话:“后日城门处集合,此次出征为期仨月。”
“嗯。”梁常点头应是,目送着祁无娄的车马离开。
刚到村口上便又碰上了靳苏。
靳苏还是那姿势,不过这回支的是个铁锹:“梁二,上次没来得及问,出去一趟攀上高官达贵了?”
梁常看着靳苏,眸子微微眯了起来,想把刚才那点被逗弄的气给撒出去:“嗯,对啊,你想攀不?”
“想。”
“你跟我一同参军去吧,你也攀得上。”
让一教书的去上战场那不活要命吗?
这富贵不要也罢。
靳苏哈哈:“你直接杀了我吧,来。”
“……啧。”
梁常乐呵,伸手拍了拍靳苏,正打算再说什么时,偏头看见他的妻,麻利地缩回手,一溜烟跑了。
“嗯?着莫急呢?”
靳苏疑惑回头,对上自家妻那冷不丁的眼神,干笑了两声,迅速撤离此地。
梁常回家先是拿着锄具去了趟地里,浇水施肥锄草,而后又摘了不少菜货,分进了两个菜筐子里。
“二小。”梁常在符二小家门外喊了一声。
符二小给开了个门缝:“哥?咋了?”
梁常说着递进去了一筐子菜:“多谢你家大人给打理菜园子了,这些你收进去。”
眼看符二小要叫娘,梁常伸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嘘!你娘知道了又不让我给,你收进去,哥再回来给你带把木剑玩儿。”
符二小就这么被梁常收买了。
梁常摸了摸符二小的脑袋,给他关上大门便走了。
回到家,他进到屋里去看着正坐在桌上打理毛发的兰柏,将手伸过去,食指戳在兰柏身侧的毛发之中,将那一块毛搅乱。
兰柏仰头看了一眼梁常,重新将那块毛发梳理整齐后,从桌上一跃而下,化作人形瞪着他。
到底是妖,只简单掐诀梁常便被定住了。
梁常怔住,试探着挣扎了几下,却只有只眼珠子能动。
“哼哼……”兰柏踮起脚,步步逼近梁常。
梁常瞳孔骤缩,只见兰柏伸出罪恶之手,将他的头发揉成了一团糟。
梁常面色有些难看,瞬间体会到了头发被弄乱的感觉。
他被解去束缚时,脖子上坠着发带,脑袋上顶着鸡窝头,看起来无比狼狈。
果然……
猫是个记仇的东西。
最不该的还是梁常惹的不是只普通的猫,而是个猫妖。
当然,那么捣乱,猫若是脾气好兴许还不会出什么差池,若像兰柏一般脾气不大好的,得被叨一口。
梁常自知理亏,张嘴半晌,话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最终还是咽进了肚子里。
他拿着木梳费劲打理着头发,兰柏则笑眯眯地坐在一旁看着。
本身梁常的手就不是特别灵巧,而且也没那么多耐心,每日光是束发都够他吃一壶的。
这回好了,他想把这头青丝剃了!
“要我帮你吗?”兰柏支颐问道。
梁常缓了口气,半晌才道:“不用……”
“我还不想帮你呢。”兰柏施施然走开,去塌上坐着了。
大抵是比较舒坦,兰柏一直以半人半兽的形态看着梁常。
梁常梳理着自己长至背部的青丝,梳累了便趴在桌上歇着,如此歇了好几番,他才将头发梳开。
而后他将头发披在左侧肩上,手指拢着头发,用力梳着发尾。
梁常面上看是不疼的,但那力道看得兰柏不由得龇牙咧嘴。
人梳头发都这么生猛?
以后不玩儿人的头发了。
如此,梁常打理头发便打理了两刻钟,挽起头发挽了半分。
梁常觉得自己跟刨了一天地一样累,干脆一头趴在了桌上。
兰柏坐在榻上不敢看梁常,那双眼睛滴溜溜转到了一边。
顶不住他的肚子咕噜噜一声。
梁常缓了一会儿,半句话没说,起身去给他煮了剩下的一半猪肝。
煮了半截时,兰柏站在梁常身侧咽舌头:“我要吃你做的菜……我可以吃的。”
梁常偏头看了兰柏一会儿:“真的?”
“真的!不骗你。”
“药死你咋办?”
“……你说点好听的行不?我可是神仙,怎么就药死我了?”兰柏炸毛。
梁常呵呵笑,循着兰柏的意思,将煮好的猪肝捞出来切成片状,洗了青菜放在一边备着。
他先煮了清粥,热了馒头,待着粥熟、馍热后,将猪肝连带青菜一并炒了。
那菜只能评价一字:……俱……
没有好看的色,也不香,味道也不知道怎么样。
“……你是不是炒糊了?”兰柏嗅了嗅,却没有闻出糊掉的味道。
“没有。”梁常笃定。
“那你就是……豉油搁多了。”兰柏指了指略有些难看的菜。
梁常点头:“嗯。”
他虽然准头不错,但仅限于射箭,倒豉油就是达不到那个准头。
不是多了就是多了,就没有少的时候,恰好都是少有的。
兰柏艰难笑笑:“还不如我上辈子吃得好呢……”
兰柏甭管哪辈子,做猫、做仙,亦或是做妖,都是锦衣玉食、富贵至极的,哪儿吃过这等不入流的东西。
梁常眸子半眯起来,没好气道:“你不吃别吃,饿着!”
“谁稀罕……要不是饿了……才不吃。”兰柏嘟囔着,撇了撇嘴,还是跟着梁常在院里吃了这顿不太美丽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