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封兰越。
封兰越沉默在如水的夜色中,双眸清冽明净。
他想起那日离开大御书房,站在宫阶上久久望着将落的太阳。
或许有过不甘心吧。
可如今也无法改变。
他既入赘,就当如当初做镇军大将军般,做自己该做的事。
林晋野无话可说,许久,恭声道:“叨扰将军,属下会谨遵天子御令,守好长城。”
曾经的属下背影苍凉朝外走去。
院内,大红灯笼高挂,照着醉意翩翩的各路宾客。
封兰越心中微叹,没有再回去同宾客饮酒,而是绕过石桥与莲塘,来到桂香弥漫、灯火阑珊的东院。
东院是谢姑娘住的地方,也是他今后所居之地。
谢云颐遮着红盖头坐在拔步床上,已等候近一个时辰,不知道外面那群宾客究竟要缠着大将军喝多少酒,委实有几分不耐烦,好几次想掀了盖头到院里走走,都被春芙拦住。
“小姐,没这个道理啊!您要等姑爷回来给你掀。”春芙摁住对方蠢蠢欲动的手,颇为无奈。
“那怎么还不回来。”谢云颐气鼓鼓,倒不是心急什么,而是觉得一直坐着实在无聊。
“我的大小姐,您现在这么说,待会儿姑爷真回来了,您又紧张得不会说话。”春芙道。
谢云颐:“怎么可能,本小姐今日可是与大将军成过亲了,没什么好紧张的。”
春芙当即就笑开:“好呀,您不紧张,那方才奶娘叮嘱您洞房事宜,您怎么隔着喜帕都不想再听一遍,还叫奴婢待会儿把那块…帕子扔了。”
“这不是……这不是……”前一瞬还嚣张,下一刻就被几句话臊得捂起耳朵,谢云颐让春芙闭嘴。
这要她怎么说,她与大将军成亲,根本上是为了救大将军,哪里能真行夫妻之事。
大将军都不喜欢她,只不过因为丈夫的担当,会以妻子之礼妥善待她。
况且,自己迟早会死,若真行夫妻之实,怀孕生子,小孩便是没有娘亲的可怜之人。
“懒得同你说。”谢云颐道。
话音甫落,门外传来脚步声。
“姑爷!”春芙回头,见门外来人,震惊道,“您怎么一个人来了!”
谢云颐霎时怔住,如春芙所说,吓得一动也不动。
是呀,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好紧张,接下来要做什么?
“姑爷,那您和小姐……奴婢和其他人去外边候着。”春芙见大将军进屋,忙唤丫鬟们出去。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谢云颐秉着呼吸,双手紧握,连腿都不自觉微微发颤。直到对方靠近,嗅到馥郁清冽的酒香,她才终于开口,胡言道:“喝,喝了很多酒啊?好喝吗?”
来人“嗯”了一声,嗓音低沉。
谢云颐更加紧张,坐得笔直:“以后少少,少喝点。”
又是简单一声回应。
谢云颐急得冒汗,盼着对方多说两句。
然而“咚”一声,似乎有人倒在了床上。
“将军?小将军!你醒醒!”谢云颐忙掀开红盖头,真是封兰越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