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服用十二皇子献上的高丽国奇药后,身子日渐好起来。至二月初六,已能正常上朝会见百官。
谢云颐坐在小院里,望着一束还未结苞的梨花,想起将军跟她提及的去秦州祈川一事。
若是去祈川真能养好身子,她自然是愿意去的。只是这皇城中事才平息几日,她认为还要再待上一阵子才行。
况且眼见着已到二月,祎弟去年通过了秋试,今儿国子监的课业结束,不多时便要去参加春闱。她想着送祎弟去贡院考完试再谈去祈川一事。
“姑娘,这是小厨房刚刚做的梅花汤饼,真好看,闻着也香,你快来吃点吧。”春芙从后面跑来,端着精致的器具,“我看这些日子,你都清瘦了许多。”
梅花汤饼就是梅花状的小馄饨,馄饨皮由白梅、檀香末净水和面而成,清头目、利肺气,赵大夫往几日说过,若不想吃寻常的饭菜,便可吃点这些。
谢云颐笑起来:“小厨房今日倒是用心,都没人提,自己想起来了。”
“怎的没人提,”春芙说,坐到石桌对侧呈上羹匙,“姑爷走时才吩咐的。”
武学被毁一事不好在追究侯府,封兰越变自己寻人将府邸修葺妥善,前日完工,昨日在京中发了招学子的公文,今日便有人前去报道。
谢云颐想起封兰越,嘴角不由自主挂起笑容,低头舀起汤饼。
“姑娘,听说前几日大理寺的人已抓了静水边许多商户询问,怎么现在还没下文?”春芙无事,闲谈起来。
谢云颐喝了口汤,才答道:“这事儿恐怕就是没下文了。”
之前他们是通过武学被毁一事猜测宁湘平之死与十二皇子有关,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后来九皇子背后的王氏官员在朝堂上突然竭力攻击十二皇子蛮横,他们才认定这事就是与十二皇子脱不了干系。
只是没想到的是,十二皇子真与三皇子是同道中人。否则大理寺将这个案子查这么久,怎么可能一丁点儿线索都没有。想来也只能是那位大理寺少卿徐川尧在发力了。
真是可惜呀。好好的一个侯府小姐就这样葬送在皇权的争夺之下。
且不知能安稳几时呢?
“对了,谢冲堂叔,如今在做什么?”谢云颐忽然开口道。那日上元佳节,她与将军在春风楼里撞见谢家三房谢冲与七皇子同游一事。
此事将军虽已告知父亲,父亲也已着人探查,但探查结果却无甚收获,只是两人在做田地铺面上的生意。
父亲不相信三叔公那样性子的人会勾结外人,因此便没再查下去。可谢云颐觉得三叔公一直跟着二叔公,就算再性子温和,也保不齐会被带坏。三叔公名下的谢冲堂叔,又隔了一层,自然更无法保证。
况且这做生意什么时候不能做呢?偏偏在元宵这样的好日子。
自金泉山庄和谢祎遇刺后,谢云颐便对这些事多有疑心。
可春芙道:“姑娘,派人跟着三房家那位的人说,谢冲公子近日只是寻常的照看店铺生意,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最多就是和同袍出去喝喝酒,但是他房中大娘子脾气不好,次数很少的。”
“如此便是很规矩了?”谢云颐有些不相信。
春芙:“姑娘是不是多想,那冲公子再怎么说也是谢家的人,不跟着家主谋差事,还能去帮别的?”
谢云颐默了默,这事儿就很难说准了。但最好不要节外生枝。
“小公子什么时候回?”谢云颐问。
春芙:“这些日子都是太阳落山了才回,临近春闱,恐怕还要再晚些呢。”
*
国子监。
太阳快要落山了,谢祎还伏案桌前。
同行的李国公家公子李险生站起来,打了个呵欠,让小厮进来收东西:“小公子,近日未免太用功了吧。”
“学问一事,总是踏实最好。”谢祎抬头看他一眼,“你先回吧,不是说家中老太太寿宴。别耽搁了时辰。”
“不是我说,以伯父在朝中的地位,你入仕途不是轻轻松松,何苦下这么多功夫?”李险生是家中嫡子,将来可继承爵位,其实也不必再学位上下太多功夫,许多时候都是陪谢祎读书。
“这官位自然是轻松可得的,但学问不是。”谢祎道,“待日后你我二人入朝为官,官场沉浮,还有多少日子能这样静下心来好好的看一看书呢?”
“啧,没想到一朝遇袭,你小子倒是沉稳了不少。”李险生顿了顿,不由赞叹,“行,那你也别学的太晚,早些回家。”
谢祎摆了摆手,李险生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