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令仪努力平息自己,一头扎在高照的怀中,如同一只羞红的鹌鹑,“待国丧后,便可以了。”
她耳边尽是他真切的心跳声,“咚咚咚”似战鼓擂擂,让她心神荡漾,久不能静。
“我……”高照声音嘶哑,吞咽的声音一同传入元令仪的耳中,“先回房了。”
元令仪闷在他的怀中,“嗯……”
高照方要起身,低头一瞧,一双素手仍是紧紧攥住自己胸前的衣袍,未曾撒手。
低笑声自头顶传来,元令仪更是羞红了脸,更用力地钻进他的怀中。
消瘦温热的怀抱,混着龙涎香的气息,萦绕她所有的感官。
她真心想要向上天祈祷,白马蹄止,慢煮光阴。
且陶陶,乐尽天真。
“熙熙……”他深吸一口气,执着地感受她的馨香馥郁,骨肉之下每次的泵动,是情动的痴狂,“我不能坏了你的名声。”
元令仪仰起头,昏黄的灯光下,他眉眼深邃,惊了她心中的翩翩惊鸿。
“若我们越了雷池,世人口诛笔伐,绝不会向我。”他轻轻挨住她的颈侧,阵阵脉动似破茧振翅的蝴蝶,所到之处,皆是他的心之所向,“你合该被我珍供心头,十全十美地入主东宫。”
察觉到胸前一阵松动,他反手将元令仪抱起,轻轻放在椅子上。
烛火闪烁明灭,如万千香火齐焚,明镜观音面,一瞬般若绝,一刹般若生。
犹如莲花不着水,亦如日月不住空。
一夜万物争鸣,换一次日月同框。
谁人玉笔翻飞,谁人朱砂批命,谁人如切如磋悲落泪,谁人郎艳独绝彻骨寒。
苏州城仍是万家灯火,天明之时,市井长巷人影绰绰,来往不绝是人间。
“大小姐!”穗岁轻声说道,“王大人想要见见边鹤扬。”
元令仪手上动作一顿,“合该是要见见的。”她转头看向狼吞虎咽的张宓福,“一起吗?”
只见她手口不停,挑起一撮面条大口吞咽,“好呀……”
元令微直愣愣地看着她,手悄然覆上她的膝盖,晶亮的眸子里水波涟涟,担忧已然溢出眼眶。
“没事……”张宓福唇角高高勾起,“一个贺章,不亏……”
用边鹤扬的无量前途,换一个区区贺章,这笔生意,亏得张宓福倾家荡产,肝胆俱碎。
她抬眸迎上元令仪,眼中一扫世俗算计,空余清明,“边鹤扬,还能否继续走仕途?”
元令仪坦坦荡荡地任她盯着,脊梁挺直,面无表情。
“当我没有问过。”张宓福洒脱一笑,似是无所谓般,只是泪珠猛地砸落面碗,颗颗不停。
她搅起一坨面直往嘴里送,好似珍馐极品。
可落在他人眼中,这面,苦涩如黄连。
唯有她,能够大快朵颐。
边宅位于苏州城边,依河而立,白墙黛瓦,垂柳依依。
王齐志如同门前石狮一般,僵着一动不动,偶尔传来的阵阵嘶吼,似尖锥淬毒,狠狠扎在他的胸腹之上。
“王大人……”元令仪视线似千斤重,压在他的肩上,“且好好听听,陆园云鹤,也算是因您折了腿。”
白发苍苍的老人,似是一夜之间失了脊梁,他佝偻着扑在朱红大门上,碎发覆面,瞧不清神色。
“我若下手晚了些,李馥是否也要断上一臂……”元令仪声音阴冷森森,“方能成全,您千古直臣的忠义之名!”
郑四海面色复杂。
元令仪的话不止扎痛了王齐志,亦是刺痛了他,“大小姐……”
郑四海话未说完,只见元令仪越过王齐志,玉手猛地拍门,一声比一声大,一掌比一掌用力。
“阆京英国公府嫡女元令仪,携安澜县主元令微、舍弟元暨麟,苏州坐贾张宓福请见边大人!”
她的声音澄净,声声不止不休,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半刻之后,门开了一道小缝,一个小厮探出头来,见到门外黑压压的一群人也不慌乱,作揖拱手道,“众位贵人安好。我家主人说,今日家中有贵人莅临,怕人多扰了贵人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