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棠就这样看着做修复作业的夏初,不觉间已暮穹垂野,突然灯影摇晃灯花欲谢,就在停电的瞬间,应急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古籍上。小棠的膝盖撞到修复台,夏初本能地伸手去扶,掌心贴在她后腰的旧伤疤处。黑暗中响起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像极了麦浪在月光下的密语。当灯光重新亮起时,小棠发现自己正攥着对方衣领,纽扣上缠着一根银发——与她昨夜在枕边发现的那根一模一样。
夜幕归途地铁车厢摇晃着钻进隧道,小棠数着对面车窗上倒映的广告灯箱。第17个灯箱闪过时,她看见夏初坐在斜后方,正用铅笔在病历本上勾画麦田等高线。铅笔屑落在她深灰色围巾上,像撒了一串褪色的星屑。
地铁突然急刹,夏初的笔记本滑落到小棠脚边。摊开的纸页上密密麻麻写满时间坐标:**3:15A.M 二楼灯光熄灭,4:02A.M 窗帘第二次掀开**。小棠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这些数字正在她记忆深处敲击出模糊的节拍。
“你的笔记本...”她转身递还,却见夏初将脸埋进围巾,露出的耳尖通红。地铁报站声吞没了后半句话,小棠的手僵在半空,直到车门打开时的气流卷走一张泛黄的票据——是去年她们在乌镇民宿的押金单,背面用荧光笔写着「37°2的永恒」。
立夏前夜,夏初在试验田插满夜光棒。无人机镜头里,发光的绿色线条正编织成螺旋DNA链。三百公里外的别墅露台上,小棠调试天文望远镜的手突然顿住——某个光年之外的星云图案,竟与监控屏幕里的麦田完全重合。
她赤脚跑向书房,从锁着的抽屉底层翻出被母亲藏起的铁盒。生锈的盒盖里粘着撕碎的合照,拼图上夏初的嘴唇正贴在她耳垂。暴雨拍打窗棂时,她终于看清那些所谓“治疗药物”,实则是掺在水杯里的记忆干扰剂。
晨光再次刺破云层,收割机轰鸣着碾过麦浪。夏初跪在田埂埋下最后一粒时光胶囊,身后突然传来轮胎碾碎麦穗的声响。后视镜里,小棠正踉跄着跨出车门,碎花裙摆下沾满紫藤花瓣,掌心的夜光墨水在黎明前倔强地亮着:
“可不可以请你,重新教我认识麦穗的黄金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