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矢炁自是没见过,从前封在玉佩里,如今日夜守在邬行厌身旁,他的世界大概就在这儿了。
于是这晚,邬行厌第一次独自一人去了莹西舞厅,莹西舞厅是泊城最大的歌舞厅,邬行厌从未独自来过,倒是为应酬和父母来过几次。
前几次来也是直接去的包厢,倒没遇见什么别的事。
这次却不同了,为了让身旁这位老鬼见识个明白,邬行厌特意挑选了大厅的好位子。
台上是近期最受欢迎的歌星,婀娜多姿、歌声婉转,台下喝彩连连。
道矢炁观望一周,发现邬行厌观赏的比他要用心,心中涌出一股闷塞感。
于是用手轻轻捂住了邬行厌的眼睛,轻声威胁:“不许看了。”
邬行厌反应过来,问:“怎么了?”
道矢炁只回道:“可以看我”,然后手动捏着邬行厌的下巴转向他自己。
表达的意思简单,行动却很霸道——“好了,看我吧。”
邬行厌无奈一笑。
因着旁人看不见道矢炁这鬼,于是邬行厌这灿烂一笑直晃晃的撞进了隔位那人的眼中。
邬行厌不过低头喝口茶的功夫,抬眼就见道矢炁大喇喇的站在自己面前,虽是平静面庞却也硬让他看出一丝幽怨。
再转头,原是身旁有了人,迫得道矢炁不得不离开位子。
坐着的是一位女士,西式长裙,波浪卷发,知性又妩媚,邬行厌礼貌点头打了招呼。
郗玥只用了一眨眼的时间就决定主动出击了,于是这会儿便出现在了这里,主动抛出话头:“你好,郗玥。”
邬行厌礼貌回道:“邬行厌。”
哪怕这一句话都足够这鬼喝缸醋了,果不其然,这下一秒道矢炁就贴近环住了邬行厌。
字面意义上的,整个人从左方环抱住邬行厌,硬生生隔在两人中间。
邬行厌一看他这架势心说还是早些离开,没必要给自己惹麻烦。
郗玥自是要抓住机会,刚问出口:“邬先生,可要转场去喝杯咖啡?”
邬行厌便歉意拒绝:“不了,家中有人等候,久了该忧心了。”
郗玥歉意一笑,原是有人了,心里哀叹一瞬又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回到房里,刚将房门关上就被撞到门后压住了身体,道矢炁身形高大,压在身上的冰冷坚硬让邬行厌心里升起了未知的恐惧。
道矢炁惯爱用行动表达情绪,可是苦了邬行厌一身白嫩的皮肉。
钟表滴答里掺杂着若有若无的泣音,邬行厌的手撑在桌案上,连带着桌案上的台灯都轻轻晃动着,身下的椅子更是难耐的摩擦出声。
窗台上铺的绒布冰凉凉的,和扣在邬行厌腰间的手一般,邬行厌成了他手中的一支毛笔。
道矢炁一只手摩挲在细韧的笔杆上,那笔杆如玉石所做般莹润,而另一只手又安抚的轻揉柔顺的笔头,墨迹犹如水痕飞溅,龙蛇游走般行于二人身间。
广玉兰又探进头来,哪怕被风吹的悠悠荡荡失了风雅,月光下也依旧白的晃眼。
道矢炁丝毫不懂得怜惜二字。
他信手摘花,从容平静,半晌,花被撞的近乎散架,晕沉、疲乏,花朵上沾染了晶莹水露,似泪,似……
最爱翻看的古籍如今一字也看不进去,更遑论道矢炁竟想让他念出来……
邬少爷爱享受,书架旁摆把摇椅,午后能沐浴阳光。
这会儿却沐浴在深夜的月光下。
“知屋漏者……在宇下,唔……知,政失,者在草,草野……”
道矢炁看向抓住自己的那只手,那手细长冷白,抓得用力极了,心里欣慰的同时随着手的力气发力。
那只手抓的越用力,道矢炁就越用力。
苦与乐,蔓延,难言。